王佑淡淡道:“沒有為什麼,總要先殺一個人,我要先殺田有為,你也要問為什麼嗎”
陳益:“繼續。”
王佑道:“我學的專業是醫科大麻醉學,想要偷偷搞到一些麻醉劑非常簡單,而且那個時候本科畢業就可以當輔導員,便利性就更大了。”
“將孫健力控製後,我開始詢問當年的事情,起初他不說……哈哈,這可由不得他。”
“疼痛,可以讓人腦子清醒。”
“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父親……是被這些人殺死的。”
“行吧,既然你們可以殺我父親,我也可以殺你們,公平公正。”
“既然我父親是在盜洞內死的,我也可以挖一個洞。”
“既然我父親的死是因為一個破鏡子,我也可以讓你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是如何慢慢死去的。”
說到這裡,他低頭湊近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
“味道不錯。”
他誇讚了一句,繼續說道:“我得到了那個墓的位置,然後把我父親挖了出來,順便帶走了唐海獸葡萄鏡的一個碎片。”
“我父親為了這個家因它而死,算是留個紀念吧,也時刻告訴自己,這一切還沒完。”
“該死的不止孫健力一個,還有田有為,還有梁武,還有黃寶旭,還有姚京!!”
“這些人,都該死!我要讓他們死的很慘!”
王佑的情緒,在此刻變得有些激動。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迅速平靜下來,恢複了剛才的淡定。
負責記錄的警員詳細記錄著。
從孫健力被殺,到田有為被殺,直到姚京被殺,沒有任何遺漏。
當說完十幾年前的五起命案後,王佑麵前的咖啡已經空了。
陳益基本明白。
六七年的時間,以田有為作突破口,順藤摸瓜,慢慢揪出了孫健力他們。
難度不小,但他做到了。
“田有為怎麼找上的王子陽”陳益詢問。
王佑:“說是打聽的,他找了三四個人吧,最終隻有我父親答應,預付了幾萬塊錢。”
“再來一杯咖啡吧。”
警員看了過來,征得陳益同意後,立即離開審訊室,重新給王佑衝了一杯咖啡。
看著聞咖啡香味的王佑,陳益開口:“所以說截止到十年前,你查到了六個人,唯一不知道下落的,就是洪廣彥。”
王佑:“是的,我沒想殺他,也就沒必要去查了。”
“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他和那個老耿……哦不,應該是曹茂軍,既然他和曹茂軍沒有參與殺害我的父親,可以好好活著。”
陳益目光泛冷:“那你為什麼要殺曹宇寧!”
提到曹宇寧,王佑淡漠的神色中閃過冷厲:“因為在兩年前,一個朋友來我家做客,我突然得知一直被我放在盒子裡的海獸葡萄鏡碎片,是假的!”
“我朋友剛剛參加過一場拍賣會,他見過真的是什麼樣子!”
“假的啊,嗬嗬……”
“好吧,看來這個曹茂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還以為真的是因為濾坑的原因,導致墓裡麵沒有真品呢,或者是他水平不夠,看走眼了呢”
“都不是,我開始調查曹茂軍,他家裡的瓶子是真的,沒錯吧”
陳益:“沒錯,是真的。”
王佑咧嘴一笑,笑容有些恐怖:“當時我就明白了,墓裡隻有一個真品,他曹茂軍欺騙了所有人,欺騙了我父親。”
“那個銅鏡仿工逼真,時間倉促連我父親都給騙了過去。”
“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我父親!因為一個贗品!被人殺了!”
“這難道不搞笑嗎!”
陳益沒有說話,他確實認為這件事很諷刺,也很……搞笑,但不能說出來。
王佑繼續開口:“如果不是因為曹茂軍這個狗東西,我父親也就不會死。”
“按照預定的規則,他本來可以拿走兩宋的龍泉青瓷,去換取大量的金錢。”
“我母親的病會好,我會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的人生會完全不一樣!”
“都是這個曹茂軍,他才是罪魁禍首!”
“去世了是吧活該!他就該死!他死了不行,他兒子也得死!”
“陳大警官,你同意我的話嗎”
陳益冷哼:“盜墓本就是違法犯罪行為,你父親的事情我不和你多說,但是……曹宇寧和此事毫無牽扯,你濫殺無辜,還恬不知恥的問我同意嗎”
王佑怒道:“那我呢!!我就有錯嗎!他曹茂軍對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能理解嗎!!”
陳益:“十年前我可以勉強說一句理解但行為過於偏激,十年後我無法理解。”
“說,你怎麼殺的曹宇寧!”
王佑冷冷道:“我在校門口等了他好幾天,利用曹茂軍當年乾過的事情,把他騙到了一個出租房裡。”
“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知道這件事!”
“嗬嗬,看來那個老東西死的時候,告訴他了。”
“陳大警官,當曹宇寧醒來,發現自己被埋在土裡的時候,你知道他的表情嗎”
“驚恐,苦澀,無奈,歎息,不舍,但沒有求饒,他竟然沒有求饒。”
“好吧,既然沒有求饒,那我就讓他死的痛快點……”
這番話,讓觀看審訊的所有人,都是深深皺起眉頭。
可以想象當時曹宇寧的絕望,他絕望的不是自己的死,而是自己死後,妻子該怎麼辦,兒子該怎麼辦,母親該怎麼辦!
沒想到二十五年前父親所做的事情,報應竟然會落到二十五年後的自己頭上。
若是沒有牽掛,也就認了,但他有家庭,他舍不得兒子,舍不得妻子。
“爸,你真的是走火入魔了,連累了我們全家。”
這可能是曹宇寧被殺前,最後的念頭。
轉修心理學又如何,救贖自己,最終還是沒逃脫被人報複的命運。
我是你兒子,人家也是爸爸的兒子。
你直接導致彆人的爸爸被殺,現在彆人來殺你兒子了,這算是……無法逃離的因果嗎
“你真的是瘋了。”
看著表情有了猙獰扭曲的王佑,陳益彎曲手指,輕聲開口。
還是那句話。
他不去評價十幾年前的五條人命,但曹宇寧,不該死。
王佑因為心情激動導致臉色紅潤,他冷聲道:“我瘋了嗎瘋的人應該是孫健力他們啊,應該是曹茂軍啊!”
“就算我瘋了,也是他們逼的!”
陳益隱晦的咬了咬牙,臉龐肌肉鼓動,聲音平靜道:“那洪廣彥呢,他可是什麼都沒乾。”
提到洪廣彥,王佑聳了聳肩,稀鬆平常道:“反正該死的都死了,不差他一個。”
“他死了,當年的參與者都受到了懲罰,我也能放心去見我父母了。”
“你說他們會為我驕傲嗎”
此話讓陳益愕然了一下,仿佛沒聽清。
這是一個四十歲的成熟男性,該說出來的嗎
“你說什麼驕傲你確定”
王佑:“怎麼”
陳益:“這件事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你,隻要你父母是正常的父母,他們想看到的,絕不是已經變得喪心病狂的你。”
“驕傲”
“如果你憑一己之力,查清了當年所有事情,然後果斷報警,配合警方將當年所有犯罪者繩之以法,那麼,你父母泉下有知,絕對會為你感到非常的驕傲。”
“這,才是他們的好兒子,優秀的兒子,擁有美好的人生,衣食無憂,這才是他們想看到的。”
“現在”
“我估計他們會在泉下吐血。”
王佑瞪眼,死死盯著陳益:“你說什麼你!!”
陳益冷哼:“氰化鉀哪來的”
王佑同樣冷哼:“不知道!自己查去吧你!”
陳益無奈搖頭。
成熟的年紀,幼稚的心理。
“待會去查一下江城醫科大,看看有沒有危險藥品丟失,如果沒有的話,查他的手機,電腦,銀行交易記錄。”
何時新點頭:“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