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張琛帶頭哄笑,張壽不得不站出來岔開話題,順便安撫一下可憐的陸三郎:“瑩瑩,我不是說就這樣灰頭土臉的去麵聖,要知道,就算我們打算如此,彆人也不會坐視不理。所以,不用我們想辦法找什麼合適的冠服,自然會有人送來。陸三郎,你家也會給你送衣服的。”
“誰稀罕!”陸三郎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但一想到老爹就算再嫌惡他這個兒子,也不得不捏著鼻子給他把衣服送來,他還是覺得神清氣爽。
他完全忘記,老爹一早就上朝去了,就算有人想到給他送衣服,那也是他娘……
正如張壽所說,在朱瑩帶來好消息以及張琛這一大幫人趕到之後不多久,黑臉的徐黑子就再次來了。
從來擠不出笑容的繩愆廳監丞大人非常勉強地嘴角翹了翹,可當聽說張壽尚未有官服,陸三郎冠服還在家裡,於是打算就這麼一副打扮麵聖之後,他那張臉還是更黑了。
於是,來也匆匆的徐監丞去也匆匆。他帶回去的消息,幾個國子博士一聽就氣得七竅生煙。而死活拉著國子監祭酒周勳趕回來的羅司業,得聞此事之後,那也是同樣為之氣結。接下來,不明就裡的周祭酒,須臾就在眾人痛心疾首的訴苦聲中,知道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五十開外的大佬到底不比年輕人們的沉不住氣,當下想都不想地吩咐道:“陸三郎的監生冠服,他家裡鐵定會送來,那就不用管了。至於張博士……”
周祭酒非常不情願地吐出了博士兩個字,隨即掃了一眼麵前眾人,這才問羅司業道:“你看看他們哪個和張博士體格相近?趕緊借一套冠服給他,休要禦前失儀!九章堂之事本來就很麻煩了,要讓皇上看到他那灰頭土臉的樣子,指不定會遷怒於誰!”
這最後八個字才是真正的催命,幾個不情不願的博士麵麵相覷了片刻,最終推出了一個體格勉強和張壽有些類似的。
隻不過,一想到張壽年方十六,自己卻是年過三旬,日後人家長大之後,官職又或者彆的不說,單單個頭就必定要俯視他的,這位博士便悲從心來。
更何況,還要拿出一套他年初做好之後便不舍得穿,想要等待關鍵場合再拿出來的簇新七品冠帶,他就更加悲傷了。自己的衣服,如今卻要穿在彆人的身上,為彆人爭光添彩!
小半個時辰之後,陸三郎的母親派人給他送來了簇新的監生冠服——陸三郎總共就兩套,一套總共穿過沒幾回,一套就是這完全沒上過身的,足可見從前作為一個光榮的監生,他的缺課記錄有多麼肆無忌憚。當然,他周遭一群隸屬半山堂的監生也好不到哪去。
而張壽也同樣換了一身七品冠帶。當他梳洗過後裝束一新,再度出現在眾人跟前時,迎來了朱瑩真心實意的讚美,以及一幫浮誇的捧哏,就連那位忍痛拿出官服送了來的老博士,在看到張壽這一身打扮之後,也忍不住酸溜溜地迸出了一句話。
“到底是人要衣裝。”
“明明是好衣冠也得看什麼人配!”
等這位博士離去之後,朱瑩方才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然而,等看到張壽背後那一大堆腆胸凸肚的貴介監生簇擁過來,她隻覺得眾星拱月,隨即就突然懊惱地跺了跺腳。
失算,居然早起忘了把二哥帶來!
她剛生出了這樣一個念頭,突然就隻聽一聲叫嚷:“大小姐!”
不隻是朱瑩抬頭看去,就連張壽也因為這熟悉的聲音而抬頭看去,再一看,卻隻見一身監生服色的朱二麵色悲壯地走在前頭,在其背後,赫然跟著齊良和鄧小呆,再後麵,那才是形同押解員似的阿六。待幾人上了前來,剛剛出聲叫朱瑩的齊良方才苦笑著上前解釋。
“太夫人說,二少爺也是監生,皇上既然駕臨國子監勸學勉勵諸生,他也自然該來受受熏陶。”頓了一頓之後,他的聲音就小了,明顯有些底氣不足,“至於我和小呆……太夫人說既然家眷可以進國子監探視,我和小呆是小先生的學生,也算家眷,來受受熏陶也好……”
這一刻,朱瑩喜笑顏開,而張壽……他是貨真價實佩服太夫人的膽大妄為。
在皇帝駕臨的這種要緊時刻,居然也能在朱瑩這種監生“家眷”之外,額外再塞兩個家眷過來?要是這樣,阿六算什麼類彆的家眷?國子監的門子那是形同虛設的嗎?
而下一刻,阿六走上前,卻是麵無表情地傳達了太夫人的話。
“你們去迎駕時,我可以看著九章堂。”
張壽終於恍然大悟。薑還是老的辣,這是杜絕了人家最後一點作假彌補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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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