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四皇子勉強用還算有條理的話剖白清楚了心意,但隨後就開始東拉西扯了,三皇子連忙在旁邊求情道:“父皇,四弟的意思是,衣食足然後知榮辱……”
“朕沒問你!”
皇帝冷冷斜睨了三皇子一眼,見三皇子頓時老老實實閉上了嘴,他就再次端詳了一番虎頭虎腦的幼子。雖然和三皇子沒差幾歲,但四皇子卻是膽子極大,竟是梗著脖子和他對視。
最後,他不知不覺就笑了:“你那老師在國子監管著半山堂和九章堂,脫不開身,而陸三郎又是九章堂齋長,估摸著鑽研算經還來不及,他們師生都沒空管紡機這點事。朕既然讓你大哥去滄州,也不是不能讓有能力的人去邢台也試一試,比如張武和張陸……”
皇帝突然詞鋒一轉道:“但是,你為什麼要替他們說話?”
若是換成其他人,甚至於朝中那些身在高位的文武大臣,此時也絕對會被皇帝這驟然淩厲的口氣而嚇一跳,可四皇子卻一直都隻把皇帝當成是父親,而非君王,竟是怡然不懼。
“因為張武和張陸都太老實了,他們一個將來是我二姐夫,一個也可以算是半個姐夫,總不能讓他們老實人吃虧啊!”四皇子說得理直氣壯,“否則要是不褒獎他們獻出紡機樣品,下次父皇管人家要什麼東西,人家都拖拖拉拉推三阻四怎麼辦?”
四皇子這荒謬至極的理由,皇帝聽著卻笑了。他大步走上前去,摸了摸四皇子的頭,這才看向三皇子道:“三郎,你覺得你四弟說得對不對?”
三皇子頓時有些糾結。他素來膽小,在背後說長兄壞話這種事,實在是有點挑戰他的膽量。然而,在父皇那目光直視下,他最終還是硬著頭皮說:“四弟說得有道理,兒臣覺得……兒臣覺得可以讓張武張陸他們去試一試。不行再換人!”嗯,這樣打補丁應該夠了。
“滄州去一個皇子外加兩個監察禦史,你們兄弟倆憑什麼覺得,張武和張陸一個未來駙馬,另一個未來儀賓,能壓得住場麵?”
皇帝進一步逼問,見三皇子頓時啞然,四皇子卻是眼珠子滴溜溜直轉,他不禁饒有興致地抱手而立。不一會兒,他就得到了一個意外的答案。
“那兒臣也一塊去!”四皇子努力挺直了胸膛,但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有底氣,“兒臣好歹也是個皇子,雖說年紀小了點,但也是能做事的!”
“哈哈哈哈!”
皇帝終於大笑了起來,見三皇子如釋重負,緊緊拉著四皇子的手鬆開了來,想到兩人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從小卻親如孿生兄弟,他就揉了揉兩個人那圓滾滾的小腦袋,繼而淡淡地說:“你們兩個,很不錯。”
他說著就瞥了一眼旁邊的楚寬和司禮監的其他人,不用他吩咐,司禮監掌印徐留和秉筆楚寬便帶頭躬身行禮道:“今日之事,奴婢等必定三緘其口。”
至於祭殿旁邊的其他人,皇帝並沒有放在心上,徐留和楚寬既然在,那就不用他操心了。至於萬一消息真的傳出去,他也在三皇子和四皇子身邊放了足夠的防衛力量,並不擔心會被人暗算。就連在國子監,他也都做了相應安排。
此時,他一手一個牽了兩個孩子下了台階,等回到乾清宮東暖閣,他把兩個兒子拉到自己跟前,這才微微笑道:“邢台交給張武和張陸,這事情朕本來就考慮過,四郎你小小年紀卻和朕想到一塊去,著實難得。至於你說你去坐鎮……你想過這是和你大哥打擂台嗎?”
四皇子頓時愣住了。他猶豫了一下,說話就沒之前那麼果斷了:“父皇的意思是說,大哥會覺得我有意和他做對嗎?”
見皇帝但笑不語,他不禁有些委屈:“可事情是大哥自己做得不對啊!父皇問他要東西,他怎麼能拖拖拉拉不給?隻要他早點給,然後再要求去江南,我覺得父皇應該會答應他的!”
“哦,你覺得朕真的會答應他?”皇帝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有些訝異幼子的敏銳。
“那當然!”這一次,不嫁思索插話的卻是三皇子。話一出口,他才發覺自己有些莽撞了,連忙小聲說道,“兒臣和四弟平常犯錯的時候,隻要肯勇於承認,而不是搪塞狡辯,都一定會原諒我們,給我們機會的。對我們如此,對大哥也一定如此!”
看著並排而立,猶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兄弟倆,皇帝不禁百感交集。最終,他若無其事地說:“四郎你誌氣可嘉,但你實在太小,朕不會放你出京的。張武和張陸到底是不是能馳騁的駿馬,他們得自己去好好證明自己。朕會隨便他們挑人,要什麼給什麼。”
“如果還辦不成,那他們日後就做個富貴閒人好了!這事情年後再公布!”
三皇子和四皇子對視一眼,對這個結果全都表示滿意。畢竟,張武和張陸在半山堂中一貫很照顧他們,能有這次的機會,他們當然很高興。可四皇子眼珠子一轉,突然又問了一個讓三皇子大驚失色的問題:“父皇,這次二姐許配了人家,可三姐為什麼沒有?”
此話一出,皇帝頓時愣了一愣,等看到三皇子使勁把四皇子往自己身後拖,啞然失笑的他便上前去,屈指輕輕彈了一記四皇子的眉心。
“人小鬼大,你三姐夫讓你三姐自己挑,朕懶得瞎操閒心了!”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