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雲河被朱二頂得麵色微變,眼神也有些飄忽。可一看到旁邊老鹹魚那狐疑的眼神,他知道瞞不過去,唯有強笑敷衍道:“那畢竟是龍子鳳孫,我們哪敢冒犯……”
“都已經挾持了,還不叫冒犯?”朱二不耐煩地挑了挑眉道,“事到如今,你就彆裝糊塗了!隻要你對我說清楚,未必沒有轉機。事後要是讓人發現大皇子成了豬頭,那才說不清!”
冼雲河猶豫了一下,最終歎了口氣道:“之前大夥兒火冒三丈,所以難免有些衝動……唔,就是……就是有人揍了大皇子一頓!”
此話一出,他原以為麵前這位世家公子會遽然色變,沒想到人竟然眉飛色舞。
朱二確實樂不可支,此時根本不加掩飾地表示出了自己的高興:“揍了一頓?打了哪?有沒有把他揍得鼻青臉腫?這個膽大的好漢是誰?乾得漂亮啊,我早就想狠狠揍那家夥了,可惜隻有我家……揍過!咳咳,其他人大多礙於大皇子那身份,頂多敢怒不敢言!”
對於朱二這詭異的傾向,冼雲河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正是區區在下動的手。”
這句文縐縐的話還是他從戲文裡學來的。話音剛落,他就隻見麵前這位年輕貴公子嗬嗬一笑,竟是衝他豎起了大拇指。雖說這種態度有些出乎意料,但他還是不禁對人產生了幾許認同,隨即就乾笑道:“所以,大皇子眼下這樣子,隻怕不太適合見人……”
“算了,隻要他真的被打成豬頭,我總歸能看到,也不急於一時。”
朱二嘴上說得爽快,但麵上卻流露出了幾許遺憾,隨即就若有所思地說:“不過,要是我不去見他,隔著門和他說幾句話,這總可以吧?不是我嚇唬你們,彆看你們現在占住了滄州行宮,這是不能長久的。看看眼下這樣子就知道了,人家遲早狗急跳牆!”
“我又何嘗不知道?”冼雲河聽到外頭已經嚷嚷著雲梯,一顆心也同樣提到了嗓子眼,一時竟也顧不得繼續敷衍麵前這位公子哥了,“但開弓沒有回頭路了!”
“我還不是一樣,被你這死老頭子舅舅坑得沒了回頭路?”
朱二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老鹹魚,繼而眼珠子一轉道:“彆看外頭那些家夥不是官軍,但要是真的被喂飽了的家丁之類,反而不好對付。這樣吧,你找人帶我去見一見大皇子。我不進去,就隔著門對他說幾句,看看能不能利用他拖延一下時間。”
冼雲河有些猶豫,然而,考慮到人是自家舅舅帶來的,乃是早就到了滄州,一直都和舅舅混在一起,隨即倒黴地恰逢其會,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把皇帝的兒子狠狠揍了一頓,出了心頭惡氣,之前怒火中燒的他已然冷靜了下來。自忖自己闖下了滔天大禍,不可能幸免,可攻占行宮容易,收場卻難。振臂高呼一時爽,株連親友悔斷腸……這也不知道是要掉多少腦袋的事,他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後頭幾百人著想。
隻不過,多了個心眼的他又對老鹹魚使了個眼色:“舅舅,你也陪二公子去吧?你年紀大了,這兒回頭打殺起來亂得很,您老人家多歇歇。”
“嗬……你是想讓我歇一輩子吧?”
老鹹魚沒好氣地瞄了外甥一眼:“你趕緊過去主持大局,換了小花生過來,否則我哪知道你把大皇子那個天潢貴胄藏在哪!”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朱二敏銳地捕捉到了花生兩個字,一顆心不禁狂跳了起來。
對於奉旨教他練武的阿六,他是又愛又恨,愛的是阿六能夠教他很多投機取巧的法門,還常常很管用,恨的則是阿六隻比他父兄的嚴格差一點兒。所以,阿六複述過的張壽曾經在鄉下隨口所吟的那首打油詩,他是牢牢記在了心裡。花生這兩個字……是巧合嗎?
於是,等到冼雲河答應一聲匆匆而去,不多時,之前見過的那個機靈少年就匆匆跑來,二話不說在前頭帶路。意識到這就是老鹹魚口中的小花生,朱二一麵走一麵東張西望,仿佛對這座行宮很好奇的模樣,還時不時與少年交談兩句。
突然,他開口問道:“對了,老頭子剛剛叫你小花生?這名字怎麼起的?難不成當初你出生的時候,四麵八方開滿了花?”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牡丹仙子!”
小花生忍不住笑了起來,壓根沒多想就斜睨了老鹹魚一眼:“我從前叫水生,後來爹娘沒了,跟著叔爺過了一陣子,他就給我亂改名字,天天叫我小花生,以至於現在我那大名都沒人叫了!”
“你小子懂什麼?水生有什麼好的,鄉土,俗!花生那可不得了,嘿,你是沒吃過……那真是又香又脆……咳咳,說那麼多題外話乾什麼,趕緊去見大皇子,遲了說不定這行宮大門就被人打破了,到時候大家一鍋端,不分貴賤都得死!”
朱二敏銳地注意到了老鹹魚那猶如緊急勒馬似的岔開話題,心裡已經對自己此行的任務信心十足。毫無疑問,這條又老又皺味道又大的鹹魚,確實有問題!
然而,當小花生帶他來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隨即指著一把掛著大鎖,但完全沒人看守的門,輕聲說大皇子就在這裡時,朱二還是有些震驚。這好像是柴房吧?那個在京城不可一世的大皇子,竟然被一幫泥腿子塞在這種地方?
就這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