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姑爺和育種
第394章姑爺和育種
聽到外頭這嚷嚷,朱二幾乎是火冒三丈地衝出了屋子,當看見張琛那張得意洋洋的臉,他恨不得揮拳頭上去和人打一架。他好不容易才建立了那麼一點威信,可被張琛這麼一嚷嚷,裡頭那些一個比一個油滑的棉農會怎麼看他?異日會不會陽奉陰違?
然而,當他認出張琛身邊的那個人時,他那一腔怨氣頓時化作冷汗出了。彆看此人這會兒嘴角含笑,看著溫和無害,可他卻認得人家的,那是他爹身邊的得力幕僚之一!不是舞文弄墨的那種,而是武藝也相當不錯的那種!
彆問他為什麼知道的,說起來真是兩行淚……因為小時候曾經教他文武藝,讓他挨過不知道多少戒尺的,就是這位!除了大哥,就連他爹都沒打他那麼多回!因為他爹太忙,哪有空成天擺弄家法棍子!
於是,即便要當著張琛的麵出醜,可想到人家那戒尺之下,他抱頭鼠竄都逃不掉的厲害,朱二還是低下頭,老老實實上前躬身作揖道:“見過先生。”
張琛頓時愣住了。先生?張壽這不是還在裡麵尚未出來嗎?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一下子側頭朝人望了過去。莫非這位其貌不揚,還有些囉嗦的信使,竟然是趙國公府的西席先生,曾經當過朱二的老師?
等等,可朱二從去年開始就在國子監讀書了,西席先生什麼的,應該不需要了吧?
張琛正越想越好奇的時候,卻隻見那信使已經笑吟吟地伸手把朱二給攙扶了起來:“先生二字斷然不敢當,當初我也就是教過二公子一點不值一提的東西而已。而且我才疏學淺,文武不精,教人無方,二公子這一聲先生,難不成是要愧殺我嗎?”
朱二頓時唯有乾笑。人家是他父親都要倚重的人才,和朱公權那種家夥的段位完全不同,之前北征也是跟著一塊去的,先頭論功行賞的時候皇帝還賞賜官職,追贈父母,如果不是賞賜進士出身太容易被廣大士人詬病,皇帝高興之下,說不定連這殊遇都給了。
當然,他聽說對方並無仕途雄心,堅辭了參議道這一官職,依舊當著他老爹的心腹幕僚。就這樣的人,他敢說人家文武不精?那非得被他老爹捶死不可。就從前就學於此人的時候,他也被老爹指著鼻子罵過無數次名師在前卻不學無術……
“先生哪裡話,從前那是我駑鈍不好學……”他乾巴巴地解釋了一句,但實在是再也不想糾結這個話題了,趕緊岔開此事,滿臉堆笑地問道,“先生怎麼會到滄州來了?我爹身邊怎麼能少得了您?”
“二公子說笑了。如今東翁卸下了北征的重任,又暫時並未領新的職司,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我這個閒人又怎會不可或缺?所以,東翁請我到滄州來看看二公子近況,我自然是樂得走這一趟。剛剛在外聽到二公子幾句話,著實和過去不同了。”
朱二這才瞠目結舌,隨即怒瞪張琛。敢情你小子早就來了,卻在外頭偷聽不作聲?見張琛一臉桀驁地輕哼一聲,他突然想起剛剛在外頭守著的阿六竟然也沒示警,連忙抬頭望去。
就隻見屋旁一側的大樹上,阿六正垂足而坐,閒適自如,見他看來,還非常疑惑地和他對視,仿佛是不解他看自己乾嘛……他不由得在心裡哀歎了一聲——六哥,六爺!人來了你也好歹出聲示個警行嗎?好在我剛剛沒說什麼,否則就糟糕了……
等等,他剛剛說了一句,彆把欽使當你家二小子!媽呀!
麵對那信使似笑非笑的表情,朱二登時臉色煞白。他可以想象,要是換成老爹聽到這句話,恐怕早就衝進來捶他了,可他這位曾經的先生,居然還好整以暇地在外頭旁聽了這麼久!他已經顧不得熱鬨給張琛瞧了去,正絞儘腦汁想著該如何補救,隨即就聽到了張壽的聲音。
“朱二哥,既然有客人來了,怎麼不請進來說話?”張壽其實剛剛已經聽到了外間談話,此時發覺自己若是不出來,朱二簡直能尷尬死,他才不得不走出屋子。見朱二果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仿佛就快要哭了,他就出口解圍道,“你不給我引見一下這位先生嗎?”
沒等朱二回答,那信使就立時主動上前兩步,含笑拱手道:“怎敢當引見二字?在下南宮儀,見過姑爺。”
張壽那預備好的客氣言辭對上人這一聲姑爺,頓時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他無奈地拱手回禮,尤其是聽到身後屋子裡傳出了抑製不住的笑聲,他不用想都知道那群棉農肯定在偷窺偷聽,於是隻能咳嗽一聲道:“既然南宮先生來了,那就和張琛一塊進來吧。”
張琛沒來由挨了張壽一記眼刀,頓時大為懊喪。他怎麼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看似隻是跑腿的信使,竟儼然趙國公朱涇心腹,還曾經當過朱二的先生?他爹也派人來問過他的近況,可那也是派的尋常人,誰會沒事把心腹幕僚派到這邊來啊!
趙國公朱涇真是怪人!
張琛完全沒去想,人家兩個兒子一個未來女婿全都在滄州,之前甚至就連女兒也在滄州,彆說派一個心腹幕僚來看看,就算自己親自來那也並不過分。和他那個從小就隨手放養他,非常不責任的父親秦國公張川相比,朱涇一貫算是個很負責任的父親。
至於朱二這個兒子沒教好……畢竟人也隻是庸碌,而不是惹是生非,在京城的達官顯貴當中已經算很難得了——參照江閣老那個坑爺的孫子,縱馬大街撞傷行人,隻不過是其中一件小事而已,才剛成婚的孫媳婦進門就喜當娘,還是丈夫搶來小妾生的兒子,那才叫坑。
而張琛跟著南宮儀進了屋子之後,見幾個人忙著張羅給他們找地方坐,他見這地方總共也就隻有兩張黑乎乎看不出本色的凳子,就索性謙讓道:“讓南宮先生坐就是了,他這才剛從京城到滄州,都還沒來得及歇過。我和朱二站著聽。”
朱二見張琛硬是上前按著南宮儀坐下,隨即拉了自己往張壽身後一站,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了人一眼。可當聽到張壽又開始說話的時候,他就不敢分心了。
畢竟,張琛可不管棉農這一攤子,萬一聽漏了一兩句不要緊,他可是管這個的,萬一出岔子,那就都是他的責任!他這才平生第一次獨當一麵做事情,千萬不能半途而廢,否則他就白“離家出走”了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