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真不是內定的?
第467章真不是內定的?
完全意料之外地分在第一組,三皇子隻覺得整個人都快慌了神。他和四皇子年齡隻差一點點,從小到大就一塊在皇帝膝下長大,甚至還乾過躲在龍椅後頭看皇帝接見臭罵)大臣的事,結果也就是被皇帝不鹹不淡訓一頓。總之,他和四皇子素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要第一批進去麵試,還不是一個人,而是和另外五個年歲比他大不止一倍,又完全陌生的人在一起。緊緊捏著這紙條,他隻覺得手足冰涼,甚至有直接逃走的衝動。
而看到兄長這幅臉色發白的樣子,四皇子立刻就衝到三皇子麵前,毫不猶豫地拿出手中那張紙就要與其交換。可就在這時候,旁邊一隻手卻猛地伸了出來,一把鉗製住了他的手腕。側頭看見那是阿六,四皇子頓時大聲叫道:“就分組這點小事,我和三哥換一換也不行嗎?”
“不行。”阿六不閃不避地直視著有些發急的四皇子,見人不像是那些在他眼神下須臾就敗退的人,包括朱二和陸三郎,而是猶如一頭被激怒的小獅子一般怒瞪自己,一點都沒有往日和他說話時的調皮鄰家頑童,他卻依舊沒有退讓。
“抽簽就是為了公平公正,要是人人都和四皇子你這樣與人去換組,那抽簽也就沒有意思了。”隨著這聲音,張壽已然從九章堂中出來,見四皇子頓時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低著頭隻不吭聲,而三皇子那一張臉更是一陣青一陣白,他就溫和地笑了笑。
“你們兄弟情深,這是好事。但就算你們感情再好,日後也有的是事情需要獨自麵對,那時候難道你們還要去尋找彼此來互相依靠?三皇子,你之前能夠在解一道簡簡單單的題目時用了三種解法,現在居然還擔心一次小小的麵試嗎?”
三皇子沒想到張壽竟然誇了他,頓時有些臉紅。這樣明顯的激將法,對於四皇子來說那是百試不爽,可對於他來說卻沒用,因為他從來缺乏信心。再者,他那道用了三種解法的題,其實是和四皇子一同解開的,其中三種都是四皇子做的貢獻,他不過勉為其難想出了兩種。
而四皇子那時候毫不猶豫地讓了三種給他,還振振有詞說當弟弟的應該讓哥哥,他也隻好照樣寫了上去。所以,如今想到這一點,他此時非但沒能振作,反而更多了幾分畏怯。
猶豫片刻,他卻看到張壽招手把第一組的其他人給叫進了九章堂,這下子,他就更加腦袋一片空白了。恰在這時候,他突然隻覺得有人從後頭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遇事不決,那就向前看,向前衝!”
微微一愣的三皇子扭頭一看,見摸他腦袋的赫然是阿六,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非但沒有生出被冒犯的心思,反而有些感激。他一向知道阿六對外人話不多,此時毫無疑問是在安慰他,因而,他就一如既往地按照從前的稱呼小聲說道:“謝謝六哥,可我就怕……”
沒等三皇子說出就怕之後的話,阿六就直接在他背上輕輕推了一把,這才淡淡地說:“怕的話,那就先做後想!”他頓了一頓,隨即又補充道,“少爺說,這叫莽一波。”
雖說從來沒聽到莽一波這個新鮮的名詞,但這三個字也算是簡單易懂,三皇子登時恍然大悟。扭頭看見阿六衝自己點了點頭,他反反複複咀嚼著先做後想四個字,遲疑了一下,最後自己伸出雙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隨著啪啪兩下,他終於稍微清醒了過來。
隻不過,三皇子理解的莽一波,卻實在是和阿六的弦外之音有所偏差。
當他昂首闊步走進九章堂的時候,旁人竟能感覺到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尤其是四皇子,感同身受的他甚至不由得擦了擦眼睛,隨即握著拳頭給人鼓勁。
“三哥你一定行的,要相信自己!”
剛剛發生的這一幕一幕,嶽山長全都看在眼裡,卻隻覺得這情形怎麼看怎麼荒謬。上下尊卑的分際似乎在這裡早已失效,張壽對待三皇子和四皇子仿佛就隻像對普通學生,而那個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督促抓鬮的冷漠少年,竟然敢用這樣親狎的態度對待三皇子?
他知不知道在大皇子被囚,二皇子一度見罪之際,三皇子這個序齒之後排行在前的皇子,其實是太子之位的最有力競爭者?
陸三郎雖然也驚訝於三皇子和四皇子竟然被分配在一頭一尾,可事情都發生了,三皇子也認了命,他就算再擔憂也隻能接受。至於懷疑這分組有沒有什麼貓膩,彆說懷疑,就算確定,他還能怎麼著?因為那必定是張壽暗示,阿六執行的!
他早就見慣了張壽和阿六主仆不把皇子當成人物的淡然——有句話說得好,有其主必有其仆——於是,此刻他隻能拍了拍手,眼見旁觀人群以及其他分組麵試者漸漸安靜了下來,這才擠出笑容再次開了口。
“一會兒各位按照抓鬮分組的號碼進去麵試,一切記得聽老師分派。對了,之前筆試是順天府衙宋推官評判,國子監繩愆廳的徐黑子……徐黑逹徐監丞輔佐,之前你們的筆試卷子,就是他們一塊對著老師的答案批閱的……至於今天,是我這個齋長給老師幫把手。”
眼見陸三郎交待完這番話,也沒有對其他的旁觀者聚集有什麼異議,竟是自顧自直接進了九章堂中,嶽山長就衝幾個學生打了個眼色,見他們都混入了人群中,他就不慌不忙地落在了最後。
雖然他並不忌諱讓人知道剛剛進京就來國子監看九章堂第二期招生,但身為召明書院山長,他到底還是自矜身份,不願意和一群尋常士人廝混在一起。然而很快,他就聽到了一個聲音:“大司成和少司成來了!”
嶽山長還沒抵達京城就已經聽說過張壽升官的事,再加上之前國子博士楊一鳴和張壽扛上以至於被學生背叛,最終身敗名裂的往事,在他看來,國子監其他學官和張壽就等同於絕對不可能融合的兩方。
所以,剛剛看到九章堂第二期招生,竟然隻有張壽書生坐鎮,連之前的筆試也是宋推官一個外人幫忙,頂了天隻有一個繩愆廳監丞搭手,他就越發對自己的判斷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