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甭管是哪個時代的老師,真的給每個學生都答疑解惑……哪來的時間,哪來的精力?
也就隻有富貴人家重金請來,隻教授一兩個子弟的西席先生,勉強能撐得住!
心裡這麼想,張壽最終重重咳嗽了一聲,這才走了出來。
他看到室內先是鴉雀無聲,隨著台上的紀九就瞧著門口的自己露出了驚愕的表情,偌大的九章堂中一個個腦袋倏然間轉了過來,看見是他後,又齊刷刷轉了回去,張壽不禁想到後世老師突襲自修課時的情景。
他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這才抬腳跨進了門檻:“看這樣子,你們是把齋長選出來了?”
紀九見張壽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哪怕他今天這齋長乃是眾人推舉出來的,也談不上用什麼手段,但他還是有點小小的心虛,好在他立刻就把這情緒強壓了下去。
“老師,大家從來都沒有經曆過推舉和被推舉,我就自告奮勇站了出來,提議想當齋長的人上來說一說為什麼想當齋長,當上齋長之後,又打算怎麼做,可以怎麼幫上大家。正好繩愆廳徐監丞來了,鄭鎔又不參加推選,我就建議鄭鎔和徐監丞一塊在旁邊監督投票。”
他頓了一頓,語氣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畢竟,老師信任我們,如果發生舞弊那就不好了。而且,既然是我先提議的,我就第一個站出來說了自己的心裡話。”
三皇子看到張壽已經走到了講台邊上,他也連忙站起身開口說道:“沒錯,紀齋長是第一個說想當齋長的,他說了很多心裡話,我聽了很感動也很受啟發……”
張壽覺得很受啟發四個字相對正常,畢竟以三皇子相對貧乏的閱曆,紀九要想忽悠到這個小子,那絕對不難,可是,三皇子放在前麵特意強調的很感動,他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隻不過,這時候絕對不適合問這種話題,因此他隻是含笑衝小家夥點了點頭。
然而,感覺受到鼓勵的三皇子卻越發有了信心,他昂首挺胸地說:“而且紀齋長之後,他還鼓勵大家都上來爭當這個齋長,因為齋長並不是意味著居高臨下管束其他同學,還意味著一種責任……”
聽到三皇子開始替紀九宣揚齋長責任說,張壽不禁再次笑看了紀九一眼,見人雖說儘量鎮定地和他對視,但表情卻分明很緊張,他就知道這個滑胥到能和楚寬有往來的小子,絕對是憑著三分真情七分口才贏下的齋長之職、
因而,沒有等三皇子真的把所有人的“競選綱領”都說一遍,他就笑眯眯地打斷道:“鄭鎔,之前我在興隆茶社見到了皇上和你四弟,皇上說,你每日隻能在九章堂半日,餘下時間還要回宮上課,眼下早已經過了午後,你為何不回宮?”
“我……”
三皇子沒想到張壽竟然把這個他一直都不想提的問題給拋了出來,頓時麵色一變,吞吞吐吐一個我字之後,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他仿佛覺得四周圍其他人全都在訝異地看著自己,訝異著他和彆人的不同,再想到之前自己堅持希望彆人叫他的名字,他隻覺得無地自容。
“你之前說,希望我和你的同學們都叫你的名字鄭鎔,我照辦了,而看紀九郎的意思,其他人應該也照做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點,出身乃是與生俱來,沒有必要回避,大家稱呼三皇子,固然是敬你的出身,但那也是敬皇上能令天下太平,繁榮昌盛。”
“所以,你不要覺得,大家不能接受你和彆人的不同。”
見三皇子剛剛有些黯然的眼神漸漸恢複了過來,張壽就笑道:“正視自己和彆人的不同,而不是強求相同,那也是成長的標誌。好了,今天雖然已經晚了,但你這會兒回宮,還猶未為晚。記得把你剛剛沒說完的這些選齋長的事,都告訴皇上。”
“好!”三皇子這才重重點了點頭,隨即就開始收拾自己帶的課本,最後,他恭恭敬敬地對張壽做了個揖,隨即又對其他人也一一拱了拱手,這才開口說道,“老師,各位,那我就先回宮了,明日再見,告辭!”
目送了三皇子匆匆回去,張壽這才掃了其他人一眼,見眾人大多麵色如常,他頗為滿意。
“剛剛我對鄭鎔說的話,其實也是對你們說的。你們之中,有紀九這樣的官宦子弟,有商人之後,有貧寒書生,有帳房弟子,也有僅僅是從小就擅長算數的普通人。”
“大家出身本來就不同,將來的前途肯定也都不相同,如今卻都坐在這裡。如果不能正視這些不同,如果不能求同存異,那日後一定會發生各種各樣的紛爭。”
“所以,我希望你們好好看看那些二年級師兄,這一年來他們的表現不但可圈可點,而且自始至終,同學之間就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所以你們最好能夠好好學一學他們。這世上哪裡都有陰暗詭譎的角落,但在這來之不易的學堂中,這種勾當儘量少一點。”
說到這裡,張壽沒有去看紀九此時是什麼表情,徑直說道:“早上我讓你們選了齋長,接下來我再做一件事,那就是分組。此番一共錄取了三十二人,那就八個人為一組,總共分為四組。但是,這次不是自由分組,而是……抓鬮。鄭鎔不在,我代替他。”
“這樣一個分組,將延續到你們離開九章堂。”
就一更……撐不住了,1926起點沙龍,我得存稿子,對不住大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