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捎帶來的,還有朱瑩一番讓他目瞪口呆的話:“華四爺賣出去了一把椅子,是楚國公府定製的,要最好的木料,最好的做工,預付了五十貫,所以他立刻送來了五貫錢。五貫錢整整五千文,實在是太重了,我就換成銀子讓朱宏送來給你,算是取個好意頭!”
如果是趙國公朱涇,又或者秦國公張川,閒來無事買一張椅子玩玩,張壽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可楚國公府居然會橫插一杠子,他著實覺得有些荒謬。
而他看看朱宏,卻隻見這個精明強乾的朱府護衛,那赫然也是滿臉苦笑,他就隻能搖頭歎道:“話說我真的很好奇,皇上讓她送給懷慶侯他們的五把搖椅,她難不成都已經做好送出去了?關秋那邊這幾天沒空,還再那折騰擺鐘呢!”
“那五把搖椅是華四爺去做。”朱宏沒有替自家大小姐搪塞,直接說出了事實,“大小姐說正好省了關秋小哥一大堆麻煩,本來還想明算帳給錢的,華四爺堅持不肯,她也就算了。”
張壽頓時啞然失笑。這個朱瑩,果然是最知道什麼時候該抓,什麼時候該放的性子!皇帝直接把華四爺推去合作,是不是看出了朱瑩一麵想賺錢,一麵卻又不願意費腦子?
次日一大清早,當他洗漱用了早飯過後,正打算叫上阿六預備出門時,他就聽到了外頭大呼小叫,隨之來傳話的小花生就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消息。
朱瑩直接坐著太夫人那專用的馱轎,來接他一塊入宮!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坐那馱轎了,但當張壽匆匆出門,從特製的踏腳梯登上這高高的轎子,看到朱瑩玉手打簾,露出了那張亦笑亦嗔的臉,他還是忍不住打趣道:“瑩瑩你這時間還真是算得剛剛好,早一刻,我還在吃早飯,晚一刻,我大概就走了。”
“那當然。”朱瑩得意地揚了揚眉,等張壽入內坐定之後,她這才鬆手放下了那剛剛換上的寶藍色如意鑲邊簾子,隨即笑吟吟地說,“我讓他們趕著馬繞你家張園兜了兩圈了!”
這一次,目瞪口呆的張壽終於完全無話可說了。一路上,他提也不提今天太後叫了自己和朱瑩去當陪襯人的這件正事,而朱瑩也同樣默契地隻字不說,兩人反而在那饒有興致地交流起了楚國公府指名要買的那把躺椅,話題越來越歪。
朱瑩甚至歪著頭道:“聽說王大頭在宣大,他在前頭殺得人頭滾滾,楚國公在後頭收拾爛攤子收拾得心力交瘁,他們文武兩個簡直像倒過來了。王大頭倒像武官,楚國公倒像是文官。我聽說楚國公撐不住了,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上書要求回來養老……”
嗯,前有斷頭劉,後有王大頭,個個砍人頭,神魔鬼見愁?
張壽在心裡直接掰了一首打油詩,可那也就是在心裡想想,否則這麼一吟,朱瑩固然會被逗得樂不可支,可外頭那些人聽到了,說不定會轟然傳開,到時候他可就更出名了。
於是,他就索性又把話題扯到了之前和楚國公一塊去前頭打仗的那位南陽侯。聽說人打了勝仗卻又因為揩油了軍資,甚至還有殺俘冒功之舉被彈劾,他想起之前懷慶侯張景洲理直氣壯地說自己貪財,他不得不覺著,趙國公朱涇那爛肉的評價,其實並不過分。
就這麼說說笑笑,馱轎從北安門長驅直入,最終停在了玄武門。先一步從馱轎上下來的張壽不好伸懶腰,隻能悄悄活動手腳,可緊跟著就看到玄武門前隻有一排釘子一般的禁卒,並沒有他曾經在景山上看到過的那些由此進出的宦官宮人,倒是有兩乘小轎正等候在那。
這時候,晚下來一步的朱瑩卻忍不住叫道:“從玄武門去清寧宮那麼近,坐什麼轎子啊!”
換做彆人欣喜若狂都來不及的待遇,放在朱大小姐身上……那卻是避之惟恐不及。甚至今天如若不是要避人耳目,順帶和張壽同乘馱轎說話,她根本不樂意悶在轎子裡。
而一見她不樂意,抬轎子的四個粗壯宦官不禁麵麵相覷。而原本悄然站在他們身後的玉泉,這才無可奈何上前。還沒等她說什麼,看到她的朱瑩就直接捂住了眼睛。
“太後連玉泉姑姑你都派出來了,我還怎麼回絕?好吧好吧,我坐轎子,坐還不行嗎?真是的,也隻有宮裡能看到肩輿和這暖轎……不就是為了避人耳目嗎?有什麼好避的!”
朱瑩都屈服了,不過是區區坐轎子的小事,張壽當然不會爭。當他坐入這青布小轎中,那轎子須臾就被人抬上起行,體會著那晃晃悠悠四麵不靠的感覺,他漸漸有些暈了。
這暈的滋味……比馱轎可厲害多了!
太祖皇帝禁止大多數人坐轎子,除卻奢靡以及浪費人力之外……是不是也因為暈轎?
轎入清寧門,而後在清寧宮前停下,朱瑩悶悶不樂地下了轎子,隨即很不講儀態地打了個嗬欠,見張壽也明顯露出了倦怠,她就徑直上前拉了他就往裡走,絲毫不管四周人的視線。
當進了清寧宮正殿,她就直截了當地說:“太後,那洪氏什麼時候來啊?阿壽忙得很,我也有挺多事情做,沒空在這等她。”
張壽見朱瑩揪著自己不放手,他也隻好聽之任之,見太後看向自己,他就笑著說道:“九章堂早上的課,我倒是都安排好了,瑩瑩她就是心急。”
見朱瑩頓時氣結瞪張壽,一副你乾嘛拆台的表情,太後就笑吟吟地說:“算算時間,人已經從東華門進來了。第一次進宮,讓她先四下裡看看也好。”
張壽頓時無語。這叫不叫……下馬威?既然如此,還要他和朱瑩這陪襯人乾什麼?
還是就一更,繼續緩緩,昨天回家倒頭就睡……話說寫到這裡,突然想到了左拉的短篇陪襯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