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皇上你彆儘挑好聽的說。”
朱瑩終於忍不住打斷了皇帝的話,如果說起頭是她讓皇帝腦袋亂糟糟的,那麼現在就換成了她被皇帝說得腦袋暈乎乎的。
她有些怨氣地看了皇帝兩眼,最後悶悶地說道:“我爹和我大哥出生入死,現如今你也不讓他們清閒兩天!阿壽也是,他又沒閒著!”
麵對這麼一個從小被自己和太後,也被朱涇一家人捧在手心裡的姑娘,皇帝想說當官的沒人怕忙,隻有人怕清閒,可話到嘴邊,那番話最終化成了一聲輕笑。
他的瑩瑩又不是笨蛋,不會不知道這些,隻是相比於她從小已經習慣了的富貴榮華,她更喜歡和家人在一起,和她喜歡的人在一起。而父兄和張壽都忙,她無疑會覺得寂寞。
於是,皇帝突然站起身來走上前去,如同對那個兒時如同粉團子似的丫頭一般,突然伸出手指頭戳了戳她的眉心,見朱瑩最初一愣神,隨即就腳尖連點逃出去老遠,隨即還氣呼呼地瞪他,他就吹了吹自己那根手指,對這丫頭笑了笑。
“好了,你回去各自傳話就是!年紀輕輕的,想要什麼清閒!朕也恨不得天天跑馬舞劍周遊天下,把這江山扔給朕的兒子,可這不是還沒找到合適的繼承人嗎?”
一旁的柳楓聽到心驚膽戰,恨不得自己剛剛就跟著其他人一塊退出去,畢竟繼承人這種話題,那是全天下最敏感的話題,沒有之一。
而接下來,他很快就聽到朱瑩說出了一句讓他幾乎魂飛魄散的話:“皇上你少胡說八道了,就算你想當太上皇,太後也不想當太皇太後呢!”
朱瑩壓根沒看見柳楓因為自己大逆不道的言語已經嚇得快癱了,眉頭一揚就聲音輕快地說:“我早就聽太後說,您從小就性子跳脫,很難坐得住,為了當好這個皇帝,您犧牲了很多。可既然已經犧牲這麼多了,哪能隨隨便便就卸下擔子丟給彆人?”
“天下沒有比皇上您更適合當皇帝的人了,您就死了這條心,好好料理國事吧!”
朱瑩做了個鬼臉,隨即就隨隨便便行了個禮,竟是自顧自就這麼告退了。柳楓從旁觀察皇帝的臉色,一時攔也不是,追也不是,隻能眼睜睜看著人出了門。膽戰心驚的他等了足足許久,這才聽到了皇帝的笑聲。
“嗬嗬,不枉朕這麼偏愛這丫頭,她這番真心話真是又刺心,又暖心。”
皇帝唏噓不已地嘖嘖連聲,可就在這時候,他聽到外間傳來了朱瑩的一聲驚咦,隨即人就似乎和人在爭執什麼。
正當他心中大為疑惑,打算開口詢問時,外間卻又似乎沒了朱瑩的聲音,反而是有一陣騷動。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他立時揚聲問道:“出了什麼事?”
在他這聲音響起許久之後,方才有人在門前回話道:“回稟皇上,剛剛傳來消息,秦國公在海澱的園子,就是那座秦園,似乎是被飛賊光顧了。據說飛賊沒有偷到什麼東西,就放了一把火,把秦國公長公子張琛打算敬獻給皇上的那些珍貴彩棉給燒了。”
彩棉祥瑞這四個字,在京城街頭巷尾算是傳得沸沸揚揚,但皇帝日理萬機,哪有功夫什麼傳言都去聽,這幾天又沒出宮去,因此這還是第一次聽到彩棉兩個字。眉頭大皺地他立刻叫了人進來。
來的是司禮監掌印楚寬身邊的一個小內侍,他行過禮後,就繪聲繪色地說道:“回稟皇上,事情就是昨晚上發生的,聽說張武和張陸隨明威將軍回京途中遭遇水匪,就派人飛馬來報秦國公長公子張琛,張琛生怕再被賊惦記,於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司禮監楚寬的徒孫正在給皇帝講故事的時候,更早一步得到消息的張琛業已趕到了自家那座度夏遊玩的海澱秦園,當看到四處一團亂時,他就氣急敗壞地嚷嚷道:“是誰這麼沒腦子,把秦園進了飛賊這麼一件事嚷嚷得滿城皆知,這是還怕我臉丟得不夠嗎?”
秦園管事灰頭土臉地從裡頭跑出來,臉上還有些煙熏火燎的痕跡。他小心翼翼地挪上前幾步,正想行禮,卻不防張琛直接就是一腳踹了上來。他猝不及防地挨了那一腳,頓時重重栽倒在地,偏偏還不敢露出一點不滿,仿佛生怕這位脾氣最不好的長公子直接動鞭子。
“大少爺,小的也沒想到竟然會正好有襄陽伯家一位公子在隔壁他們家的園子小住,發現火起之後人就四處嚷嚷,結果來了好些人救火,大概消息就是這麼走漏出去的!”
“該死,簡直該死!”
張琛氣得仿佛是隻會說該死兩個字了,團團轉了一圈,他到那管事麵前揚起手似乎想打人,可最終隻是捏緊拳頭怒喝一聲道:“你做的好事,這叫我回頭怎麼對張武和張陸交待!我本來是對他們承諾好好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結果倒好,這直接變成燒掉陳倉了!”
當張琛氣咻咻地撂下秦園管事,徑直衝進大門,到了自己存放那要緊東西的庫房前一看,他就險些被這焦黑的地方給氣暈了。他本待再進裡頭去看看,可被幾個家丁死活攔著,道是這場火不小,如今雖說已經撲滅,但很有可能損傷了梁柱,萬一坍塌就麻煩了。
於是,他隻能站在院子裡,壓著滿腔火氣盤問眾人。奈何問了一圈什麼都沒問出來,甚至連一個看見可疑人的家夥都沒有。就在他怒火中燒之際,張武和張陸也一塊趕到了,一看到那焦黑的屋子,兩個人那反應卻截然不同。
張武隻是呆若木雞,而張陸……那表情簡直是如喪考妣!
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