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太後直接喝止了皇帝,見人終於直起腰來,她就惱火地叫道,“你正春秋鼎盛,更何況是馬背上演武場上打熬出來的筋骨,哪會身體不好!我之前聽到消息時就在想,定了三郎也沒什麼不好,他還年少,等你知天命時,他也不過剛剛娶妻。”
“而在此期間,正好能讓那些天底下最好的老師好好教導他。”
“母後和朕想到一塊去了。”皇帝頓時嘿然,但隨即就輕描淡寫地說,“但並不需要天下最好的老師,朕隻需要最合適的老師。想當初大郎和二郎何嘗沒有請過名師,可皇後寧可為了兒子折辱先生,這樣怎麼教得好兒子?更何況,那些口口聲聲仁義禮智信的老師……”
“他們教會了那兩個壞小子仁義禮智信嗎?沒有!因為仁義禮智信並不應該由師長來教,而是應該為人父母者言傳身教!朕失於管教兩個年長的兒子,但至少從小就教了三郎和四郎是非,所以,對於東宮師,朕最大的要求,便是包容,博學。”
“太祖皇帝就說過,儒家那一套君君臣臣,被曆朝曆代那麼多天子全都照著自己的心意改來改去,用來治理天下自然再方便不過,但是,守成有餘,開創不足!這天下很大,並不止北邊已經敗亡的敵人,若是固步自封,而不是銳意進取,那外敵就會趁虛而入。”
“這外敵可能從陸上來,可能從海上來,可能從天上來!太祖這話雖然有些無稽之談,但如今的很多東西,本來就是古人難以想象的。而朕今天去張壽那工坊,也是收獲匪淺。”
皇帝將在張壽那兒的所見所聞,以及關秋轉述的張壽那番話合盤托出,見太後頓時沉吟了起來,他就坦然說道:“瑩瑩不止找到了一個乘龍佳婿,而且還找到了一個無雙國士。”
“這樣的良師,朕的三郎和四郎一定不能錯過。因為張壽能教的東西,誰都不能替代。”
對於皇帝這樣的評判,太後唯有苦笑。
想當初睿宗皇帝給皇帝挑老師的時候,最大的標準也同樣隻有一個,那就是不可替代。而那時候的葛雍,文采飛揚,嫉惡如仇,但風趣幽默起來卻又妙語連珠,在算學上的造詣更是頭一份——畢竟當時的齊景山和褚瑛資曆還遠遠不夠。
於是,葛雍就這麼成為了帝師,不但管住了皇帝這個熊孩子,甚至還幫著皇帝來坑她,每每想到這舊事,她就不知道該說是睿宗皇帝眼光獨到,還是這一對師生實在是太登對。
如今三皇子遇到同樣鬼點子不斷的張壽……那個溫良恭儉讓的孩子會不會被教壞?
太後搖了搖頭,極力讓自己不去想這糟糕的一麵,見皇帝愕然看著自己,她立刻意識到是自己搖頭的態度讓皇帝誤以為她不同意。
她立刻輕咳一聲岔開話題道:“葛老太師說,給張壽改了表字九章,你聽說了嗎?日後就不要直呼其名了,你要讓他給三郎當老師,總得尊重一些,哪怕他是瑩瑩的夫君。”
皇帝頓時笑得眼睛都眯縫了起來:“老師那性子,本來還想給張壽辦冠禮的,結果被瑩瑩一說才想起張壽既然為官,這早就戴冠了,於是隻能退而求其次,趕緊給人起了個表字,就這還是褚瑛提醒的,他怕丟臉,還不敢讓人知道。”
他也不解釋葛雍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又是怎麼知道的,又莞爾一笑道:“在朝臣麵前,朕到時候自然會注意一些,但私底下……朕的年紀當他父親也夠格了,就叫他名字又如何?老師倒是不怕彆人說,這表字還真敢起。九章……這還真配得上張壽。”
太後頓時嗔道:“有什麼不敢!總比不上你嫌棄葛老太師最初給你起的表字不夠威風霸氣,自己給自己改了個表字叫雄霸來得好吧?”
“咳,咳咳咳咳咳……”
皇帝頓時被太後這突如其來的一句揶揄給嗆著了,咳了個驚天動地。等好容易緩過神來,他就尷尬地討饒道:“母後,這事求你能不提嗎?那時候朕才十三歲,年少不懂事……”
那是他一輩子的黑曆史啊,一想到雄霸這個表字還被他大大方方寫在紙上,然後被葛雍拿回家去了,他就覺得心疼胃疼肝疼哪都疼……他當初為什麼就這麼手賤呢!就利用這兩個字,葛雍對他提了多少要求!
太後也不過諷刺一句而已,見皇帝尷尬得猶如少年,她不禁就笑了。施施然走下來之後,她就溫和地說:“後宮不再冊封皇後,這承諾你既然放出去了,那就這樣好了。但三皇子若是要冊封太子,他的親生母親……”
“冊為貴妃吧。”皇帝很爽快地說了一句話,但旋即又補充道,“裕妃也晉封為貴妃。”
“那我回宮之後,就讓玉泉用印了。”太後沒有駁回這兩件事。三皇子的生母和妃,就和三皇子從前的性格一樣,和順溫婉,不和人爭,指望人來幫她分擔後宮事務,那是不可能的。而永平公主又早早回絕了分擔宮務,她能選的就隻有裕妃了。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接下來,便讓洪氏輔佐永平那丫頭去開女學吧。在冊立太子這種事正引人注目的時候,女學這種就變成微不足道的小事了。”說到這裡,太後方才詞鋒一轉道,“隻不過,你總不至於打算讓永平和那個洪氏一樣獨身吧?”
被問到這個,皇帝的臉色頓時有些微妙。他左顧右盼了好一會兒,最後才乾笑道:“她既然不願意,那就先等一等……說不定在不經意的時候,她的桃花就和瑩瑩一樣開了。”
太後頓時被皇帝說得滿腹狐疑。照這架勢,怎麼像是皇帝已經看準了人似的?
就這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