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我家裡那些恨我糟踐了那座礦洞的長輩和兄弟們,估計就任由我在大牢裡自生自滅了!是她把我引薦給張博士你的對不對?我就知道她是天下少有的奇女子,隻有她才知道這天下有誰能懂我!”
“小小一枚鏡片,竟然能夠引火,雙片按照一定距離疊放,然後用鐵皮或銅皮包裹起來,就能夠看到遠處的東西。而合適的鏡片戴在眼前,更是可以幫助目力不好的人視物,我就是想找出這其中的道理。洪娘子送給我的那些手稿中寫得語焉不詳……”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實在是太興奮的楊詹完全忘了自己的身體,終於下一口氣沒接上來,直接眼睛一黑,整個人直接栽倒在阿六的身上。
可還不等嚇了一跳的三皇子大聲叫人,就隻見阿六直接拿手往人鼻子下頭狠狠一掐,下一刻,剛剛已經軟下去的楊詹再次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但在最初的迷糊之後,他立刻清醒了過來,根本沒在意鼻子下頭那股刺痛感,甚至都仿佛不知道自己剛剛已經昏了過去,帶著幾分狂熱叫道:“我從洪娘子那兒得到的手稿殘卷上,那寫書的人很惋惜地聲稱,他就是算學根底不夠好,否則很多難題都能輕易解開!”
“所以,我才想好好學算學,隻要學會了,我一定能夠磨出能看清楚月亮的鏡片,到那時候我肯定能看清楚月宮裡的嫦娥和玉兔!”
不,按照望遠鏡倍率水平的發展規律來看,你就算研究到死,估計連月亮上頭的環形山都看不清楚……
張壽暗自腹誹,見人還打算繼續滔滔不絕,生怕這家夥再次背過氣去,趕緊重重咳嗽一聲阻止道:“楊七公子,你想說的我都明白了,你既然身體虛弱,就先喘口氣歇一歇,不要急著說話。不是我說你,人是鐵飯是鋼,哪有這樣不珍惜身體的?”
知道這種年紀輕輕卻自認為很有主見的人聽不進去大道理,他就索性改勸為捧。
“你既然有那麼大宏願,又有那麼卓越的才能,你就沒想過,你這條命已經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屬於全天下的?萬一你出了半點差池,還有誰能把你的研究繼續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半點閃失,你的發現,你的發明,就會泯然無人知?”
楊家在江西南昌府也算是家大業大,楊詹這所謂的家中幼子,那是堂兄弟這一輩中的,並不是上頭真有那麼多親哥哥。他父親死的時候,留下了幾個忠心耿耿的管事給他,又當著豫章書院洪山長的麵托孤,把那座最值錢的水晶礦洞留給了他,因此家中其他人沒辦法染指。
畢竟,誰都知道洪山長嫉惡如仇,噴人最利,童叟無欺!
可是,就算他是洪山長的學生,因為他心思不定,老愛鑽研那種奇奇怪怪的東西,所以洪山長這個名義上的老師對他這種習性那是深惡痛絕,也不知道用戒尺責罰過他多少次。
而洪氏雖說對他表示出了相當大的嘉許,贈他太祖手稿,甚至在他鋃鐺入獄的時候,去求懇那些豫章書院的話事者將他撈了出來,可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那一刻,楊詹隻覺得自己就是那被有眼無珠的人當成駑馬拉車的千裡馬,如今終於遇到了命中注定一眼就相出他那卓越才能的伯樂!
他感激涕零地死死盯著張壽,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張博士,我跟定你了!”
這小子實在是太單純了吧?說話還這麼有歧義!
王霸之氣一開,小弟納頭便拜,就張壽自己來說並不是沒有體驗的。想當初他就狐假虎威借著朱瑩懾服了那群貴介子弟,可之後若不是有翠筠間那一場深夜襲殺,他在那些人麵前恐怕還真談不上什麼威信。至於真正收服張琛這個最大的刺頭,那都是後來的事了。
而且,貴介子弟們說話那都是相當有含蓄的藝術,哪裡會像楊詹這樣口不擇言?
他正哭笑不得的時候,就隻見楊詹再次眼睛一翻,竟是又昏厥了過去。眼看阿六還要如法炮製再掐人中,他就當機立斷地喝道:“阿六,彆折騰他了!直接找個地方讓人躺下來,再灌點糖水,然後找大夫……”
話沒說完,他突然就意識到了剛剛宋舉人和楊詹吵架時說的話,立刻衝著宋舉人問道:“你之前怎麼知道灌他糖水?”
“瘋子說的。”這一次,卻是阿六代替宋舉人做出了回答。他淡定地看了一眼張壽,認認真真地說,“因為饑餓而虛弱的人,可以灌點糖水,他說這是太祖皇帝傳下來的。”
看來太祖皇帝那也是個一餓就低血糖的餓貨啊!
張壽在心裡吐槽了一句,看到三皇子已經被這位奇葩的楊七公子弄得滿臉迷糊,他就索性把楊詹剛剛那顛三倒四的話重新解釋了一遍,至於楊家可能在窩裡鬥之類的,他隻是輕描淡寫地提了一筆,卻著重強調了一下楊詹做實驗時可能產生的巨大花費。
於是,多年來飽受大皇子和二皇子冷言冷語的三皇子,原本還對楊詹頗有幾分同情,可當聽到那可能耗費掉無數水晶,他就立刻啞巴了。
好半晌,他才訥訥說道:“他這確實是太浪費了一些……不過,既然如此,老師您為什麼還要稱讚他有才能?”而且還說得這位楊七公子真的這麼重要似?
雖然後半句話,三皇子沒有傻傻地問出來,但張壽哪裡會不明白?他嗬嗬一笑,正要對三皇子解釋一番,底下就再次傳來了一陣喧嘩。這下子,今日經曆過兩次這一幕的他頓時納罕了,明明是三皇子和永平公主考校洪氏,怎麼會出這麼多幺蛾子……不對,作妖的妖人?
還是……就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