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軍區今天來了幾車的特殊隊員,他們和總軍區裡隻是看外形就能感受到極強壓迫感的哨兵不同,他們纖細,羸弱,仿佛哨兵訓練時粗重的呼吸都能把他們吹倒。
他們是即將接受最終審核,馬上要進入實習期的年輕向導。
他們對軍隊,至少是對正統哨兵組成的軍隊是必不可缺的,正統哨兵對他們也十分尊重,路過他們的時候,再高大肅殺的戰士都放輕了動作,生怕驚嚇到這些脆弱但可以為他們淨化治療精神體,阻止他們異化成怪物的導師。
異化哨兵就不同了,他們平時在軍區也囂張地展現著各自的異化特征,不肯收起獠牙利爪,密集的鱗片,龐大的翅膀尾巴,以怪物的形態進行凶殘血腥的訓練,看到這群“紙片人”過來,他們不僅毫不收斂,還十分惡劣地向他們呲牙低吼,把這群可憐人的臉嚇得更加蒼白才勉強滿意。
他們的異化度已經超過統一規定的安全值,曾經被聯盟判定為墮落的戰士,由人類變成失去意誌的怪物,對他們進行大規模的圍剿和殺戮,直到聯盟開始勢弱,他們才重新獲得了“人”的身份,慢慢有了和聯盟,還有後來的正統派平起平坐的資本。
雖然異化派和正統派在百年前宣布停戰,決定聯手一起對付外敵,但異化派對正統派的敵意還在,且異化派行為無序乖張,嗜血殘忍,所以,異化哨兵也被成為暗黑哨兵,這個有些中二的名字非常適合他們,古老的動畫片總用“光明終將戰勝黑暗”來鼓舞普通人堅守初心,但現實是,光明和黑暗都是人為劃定的偽概念,從來沒有哪一方必須會戰勝另一方的必然規律。
黑暗與光明共生,已然是最好的結果,異化哨兵除了太過桀驁傲慢,不願意被向導控製精神,形成鏈接,無法像正統哨兵那樣數以萬計地鏈接為一個效率極高的戰爭機器,沒有其他缺陷,他們的單體作戰能力極高,且不擇手段,如果是1對1,一般的正統哨兵在他們麵前根本沒有勝算。
另外,近幾年來,異化派對和平的渴望越來越淡薄,總是蠢蠢欲動地想要掀桌子,比起他們有太多顧忌的正統派隻能退讓妥協得更多。
向導被夾在黑白中間,異化哨兵看不起文弱的他們,更惡劣的,還會把他們當成玩物逗弄,而正統哨兵則極力保護他們,不隻是出於尊敬和感激,也源於他們保護弱小的天性。
傻子也知道,黑白陣營該怎麼選。
為了均衡兩邊的向導,向導的自主選擇權被剝奪,除了A級及其以上的向導,和已經和哨兵進行了固定鏈接的向導,其他向導的工作對象都由人工智能來匹配。
包括,這次的向導考核,他們的考核官是正統哨兵還是異化哨兵,也都是隨機的。
“求求了,不要讓我匹配到異化哨兵!”
“讓我匹配到正統哨兵吧,我願意再也不吃美味的廉價營養液!”
卿鳶坐在角落,耳邊此起彼伏都是這樣的祈禱聲,突然,他們都安靜下來,她抬起頭,看到玻璃外,異化哨兵在對著他們勾唇邪笑,還有用口型和手勢表達對他們這些新玩具的“歡迎”的。
比起室外,他們進到空間有限的室內後,顯得體型更龐大,也更有非人感了。
砰!
卿鳶身後的玻璃一震,年輕的向導們猶如驚弓之鳥轉過頭,看到一個張著類蝙蝠翅膀的異化哨兵趴在玻璃上,吐著細長鮮紅的舌頭,睨視著他們,向他們挑眉。
他長得很漂亮,一頭卷曲的黑發,隨便用骨感冷白的手攏一下頭發就有滿滿的少年氣張揚外泄,就是五官生得太過邪氣,眼睛細長,嘴角也細長,勾起來像死神手裡的鐮刀,唇色也太鮮豔,讓人一下就想到了還散著熱氣的新鮮血液。
深色的軍裝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軍裝上麵掛著布諾亞家族的徽章,這顯示了他在異化派中,血統純正的高貴地位。
隻看被挺括布料包裹的身軀,這個哨兵還是很有肅整威嚴的軍人氣質的,可他的笑容卻像會隨機選中幸運兒殺死的暴力小醜一樣,癲狂而又危險。
他在向導們努力保持鎮定的注視裡,慢悠悠地戴上了代表考核官的工作證,淡紅色的眼眸掃視著玻璃裡麵的每個向導。
“大家把頭低下,不要看他的眼睛。”有向導壓下腦袋,低聲說。
這算是對異化哨兵示弱的表現,雖然有些憋屈,但總比被這些瘋子盯上,被一點點玩死要好很多。
自欺欺人一下,布諾亞家族的血統確實稀有且強大,幾乎每代都是S級哨兵,就連其他的異化哨兵也因為血脈壓製,天然畏懼他們,暫時臣服於這樣的哨兵並不算喪失自尊。
有的向導跟著低下了頭,也有不願意這樣做的。
卿鳶對上了那雙紅色的眼睛,他的眸色很淺,淺得有些泛粉,粉色中還糅進了一點亮粉似的星光,本應該是很夢幻的一雙眼睛,卻充滿不把其他人當人看的倨傲囂張。
文森斯也看著玻璃裡,比其他小螞蟻看起來還要脆弱一些的女人,烏黑的長發束起,碎發彆在耳後,襯得臉頰和頸間的皮膚更為蒼白,被光一照都快變得透明,她的眼睛也是黑色的,水潤柔亮,像黑葡萄,讓人有種想把它們揉碎攪爛的破壞欲,眼睫纖長濃密,文森斯安靜陶醉地垂眸,每一根他都能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