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飯,你得減減肥了。明年還指望你幫忙上戰場刺探情報啥的呢。”
“汪汪汪……”
“我和你能一樣嗎?我這人,多吃一口肉,就多一分本事。”
“汪汪汪……”
“擦,你還知道《水滸傳》?魯智深喝酒長本事,我吃肉長本事,那不都一樣嗎?”
整個鹿崗鎮都是乾飯的領地,去哪都不用買票的。這一點,連趙傳薪都不行。
雙喜家的茶樓請了說書的,偶爾還有唱戲的。
偶爾,乾飯也跑過去聽聽書啥的。
竟然讓它知道了魯智深。
“汪汪汪……”
“倒拔垂楊柳算什麼本事,老子可是一招‘天外飛豬’,技驚四座的人。”
“汪汪汪……”
“閃了腰那純屬大意,可不是隨便閃的,那豬不講武德,身體長得不勻稱,這才閃了腰。”
一人一狗日常鬥嘴。
趙傳薪看到了路旁有寫對聯的。
冰天雪地中,拿著蠟燭烘烤架子上的硯台,不讓墨水凍住。
老頭戴一頂黑色棉帽子,滿臉丘壑。
形容枯槁,眼睛卻分外有神。
舔了墨的毛筆,筆走龍蛇。
一群人圍觀,轟然叫好。
趙傳薪也上前去看熱鬨,等那人寫完一副對子,他說:“老頭,給我寫一副對聯,寫好了有賞。”
“謔,是趙隊長。”
“趙隊長明個兒去俺家殺豬。”
“俺家殺羊,來喝羊湯!”
趙傳薪朝周圍拱拱手:“吃不動了,膩歪住了。而且我懷疑你們是為了讓我去殺豬宰羊的,不誠心。”
“……”
那老頭見是趙傳薪,忙說:“趙隊長想寫什麼寓意?八方進財,還是嬌妻美妾兒孫滿堂?”
“這個,太俗氣了。我這人對錢不感興趣的,從來沒碰過錢。”
老頭:“……”
“嬌妻美妾兒孫滿堂太過了,我這就普通家庭,談不上什麼嬌妻美妾,娶不起你知道嗎?”
老頭:“……”
你要是再裝逼,俺可要報警了!
一群圍觀的百姓無語的看著趙傳薪。
趙傳薪想了想,說:“這樣吧,我說你寫。”
老頭這才露出笑意:“那感情好,想來趙隊長也是文采斐然!”
“過獎過獎,我這人,才高不過才六七鬥的樣子,學富至多就八九車,凡夫俗子一個。”
“……”老頭笑容僵硬,咳嗽兩聲:“那麼趙隊長究竟要寫什麼呢?”
趙傳薪露胳膊挽袖子:“上聯——天做棋盤星做子,誰人敢下?”
人群嘩然。
好大的口氣!
“下聯——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能彈!”
“橫批——乾死列強!”
眾人轟然叫好!
“趙隊長果然才高八鬥,氣勢驚人。”
“對,乾死列強,趕走洋人!”
這是尬吹啊,上下聯沒問題,橫批驢唇不對馬嘴的,這也叫好?
小老頭訕笑兩聲。
小老頭不確定道:“趙隊長,確定過年家裡掛這個?帶死字,不吉利啊!”
關外這邊的規矩,過了臘月,小孩子敢說“完”、“死”、“廢”等等這些字眼都不行。
會挨批的!
趙傳薪笑吟吟的說:“那行,不寫乾死,寫乾翻列強!”
這老頭看著枯瘦,可筆力虯勁,入木三分,是有點氣勢的。
趙傳薪等待墨跡乾透了,將對聯收起來,掏出一塊大洋遞了過去。
“大冷天不容易,這是賞錢。”
“哎呦,多謝趙隊長!”
小老頭喜出望外。
寫一幅對聯,哪裡值一塊大洋?
有人調侃說:“趙隊長,你不是普通家庭嗎?咋出手就一塊大洋那?”
趙傳薪理所當然道:“人窮衣服破,說啥都是錯。可有錢人,說自己普通家庭,你敢說他不普通嗎?我不光家庭普通,生活還很拮據,出門靠兩腿,穿衣打補丁,長期粗麵餅子配鹹菜!有錢人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好了,彆擋路,我還要去戲園子聽戲,今天不打賞夠十塊錢我不回家!”
“……”
趙傳薪當然沒去戲園子。
他不愛聽戲,也不愛聽書。
還趕不上自己編的精彩呢,連個仙俠玄幻都沒有,成天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回家後,將對聯交給苗翠花:“花姐,你拿去,等過年了貼門上。”
苗翠花穿著一身寬鬆家居服,房子裡燒的很熱乎,她也不冷:“好嘞。先生,咱們過年不買年貨嗎?”
“買,範子亮呢?叫他去當苦力,這小子有一膀子力氣。”
“行,那我明天去。”
趙傳薪看看最近宅在家裡,總是穿家居服的苗翠花:“花姐,最近怎麼不出門呢?嘖嘖,都長肉了。”
“長肉了嗎?”苗翠花兩手捧了捧,晃蕩的很。“還好吧。”
趙傳薪鼻血好懸沒竄出來。
“咳咳,我這個年紀,就不該承受這種視覺衝擊。你忙,你忙……我先回去編教材了。”
苗翠花現在根本不主動去撩撥,可一舉一動都充滿誘惑。
這給趙傳薪純真而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他說編寫教材不是鬨著玩的。
自從上次得知鹿崗鎮的孩子,竟然連大象是什麼都不懂後,他就琢磨這件事了。
《鹿崗鎮期刊》編輯部和刊印廠子是一體的,頗具規模。
上次開會的會議文件,就是他們印刷的。
隻是《鹿崗鎮期刊》過於高檔了,《良友畫報》還有好些年才會出現,此時許多文人騷客還沒崛起,魯迅也沒有300大洋月薪可供他揮霍買這種昂貴的期刊。
所以,銷量並不大。
多半是鹿崗鎮內部消耗掉,少數外流而已。
他編寫的新教材,就準備讓《鹿崗鎮期刊》來印刷。
既然是專門介紹動植物的自然科學普及教材,自然要配圖的。
不然豈不是成了盲人摸象?
一本書,自然無法承載所有動植物。
趙傳薪先將地理劃分出來——七大洲四大洋。
然後根據這些地方,畫出具體位置標誌性的動植物。
此時,他畫的是美洲大陸上的美洲豹和浣熊。
這個工程量略微浩大,而且沒有那麼多照片作為參照,他就用簡筆的形式勾勒出簡單的圖案。
哪怕有些許出入,也比一點都不知道要好。
等將來有機會,他可以派人去世界各地拍攝地理照片整理總結一下。
《國家地理》雜誌在多年前就已經出現,但在美國的時候,趙傳薪沒想到這麼多,不然就將所有的期刊都購買一遍了。
在趙傳薪編輯教材的時候。
在延邊地區。
統監府派出所還在籌備中,但齋藤季治郎沒閒著。
他帶著韓國的警察,趁著快過年期間,沒人注意這裡,偷偷在圖們和六道溝90餘裡處,釘立了象征界限的木頭樁。
齋藤季治郎滿意的看著剛釘的木樁,對左右說:“筱田君此前就說過,間島不屬於清廷和韓國任何一方。它是自然形成的無人的中立地帶!如果硬說鴨綠江北岸是清國的領土,那麼,我認為豆滿江對岸作為韓國領土才是公平的處置!”
一個韓國警察鄭重點頭:“嗯,所長說的是,合該如此,這裡就是大韓的地界。”
日本人就這點,不管乾什麼事,嘴先硬起來,先說的自己都信以為真然後才進行下一步動作。
而棒子呢,不要臉是出了名的。
但凡齋藤季治郎遞過來杆子,他們立刻就爬。
齋藤季治郎微笑道:“希望,清國對此能有所明悟,不枉費我一番苦心。”
清國有沒有明悟不知道。
但有個人很明悟。
這人就是劉永和。
自從他離開鹿崗鎮後,先是實地勘驗了地形,然後招兵買馬並進行訓練。
另外就是,派人日夜不間斷的盯著這一畝三分地,但凡有風吹草動,哪怕就是除夕夜也得立即來報。
果然,被他給等到了。
當齋藤季治郎帶韓國警察離開,劉永和帶了二十餘人立即趕赴現場,連夜拔出木樁。
並且重新釘立標識,上麵全是漢字,記錄了界限的裡程,強調此處是中國屬地!
第二天,齋藤季治郎立刻收到消息,說他們的木樁被拔除了,還有人連夜新釘了木樁,當即和那些韓國警察一起瞠目結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