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怕維特先生,如果你能聯係上他,請轉告給他,就說我們需要提前布局,不能臨時操作,還請他儘快趕回美國。”
掛斷電話,弗萊迪·怕維特楞怔半晌,才歎息一聲,發越洋電報去了。
……
間島。
在距離背水軍五裡開外的山澗磽塉,愈發沉默寡言的劉永和蹲在溪水旁洗手。
那溪水很淺薄,要用手指頭尖劃水,不然就會帶起水底的腐葉,將水攪渾。
葛雲鵬站在劉永和背後說:“營長,間島的韓民帶來消息,說日軍已經越境,他們這次有些瘋狂了。”
劉永和甩了甩手,起身淡淡道:“知道了,去通知弟兄們,準備迎敵。”
同時收到消息的還有陳昭常和吳祿貞。
陳昭常直跺腳:“哎,事情怎麼就鬨到這般地步,那金武誌真是廢物,還不曾聯係上趙傳薪嗎?”
吳祿貞正在思考對策,聞言搖搖頭:“金武誌到了漢城,沒找到趙傳薪,聽說那邊有些亂子,百姓遊街示威,先殺死了韓國賣國賊李完用。後來有人刺殺了伊藤博文,所以長穀川好道才會震怒,讓齋藤季治郎帶兵越境,以剿匪的名義攻打背水軍。
不過,金武誌找到了那個叫李秀吉的人。
這才知道,原來是李秀吉帶著一個叫安多默的人刺殺了伊藤博文,隻是為了掩人耳目,把這件事安在了趙傳薪頭上。
安多默,以前沒聽過,我覺得應當是個化名。
多默,聽著倒像是英文thoas的音譯。”
陳昭常唉聲歎氣,抱怨道:“太能胡鬨,太能折騰了。現在日軍越境,亂子大了,如何是好?”
吳祿貞起身,握緊了拳頭,太陽穴鼓跳著:“我帶兵以保境安民的名義,將日本人擋回去。”
陳昭常聞言嚇了一跳,直接攔在吳祿貞麵前:“不可,如此一來,無異於明著和日本人鬨翻,我們擔不起這個後果。你稍等片刻,我去向京城請示,請太後和慶王爺他們定奪。”
“那陳大人你動作快些,今天晚上之前,日軍就能趕到背水軍的大營。”
當陳昭常走了,吳祿貞也第一時間去給徐世昌致電。
很快,吳祿貞就收到了徐世昌的回電:日本人皆鷹瞬虎視,狙詐狼貪,苟無我軍阻攔,今後必得寸進尺,亦豈其然?惟小心行事,旁觀震懾,不使其竭全力焉已耳。
吳祿貞得到消息,凝眉駐足良久,長歎一聲。
連徐世昌都不敢直接和日本人發生衝突,京城的那位佛爺可想而知。
果不其然。
陳昭常收到消息,回來說:“太後和一眾王爺具言,此事從長計議,唯有消弭日本人的怒火為先,與日本人協商在後,能兵不血刃最好,萬萬不可開此戰端。最好將罪魁禍首趙傳薪交出去,或者隻能犧牲背水軍,讓他們平息日本人怒火了。”
吳祿貞覺得胸口一陣陣的憋悶。
人家都打進家門了,卻還要當縮頭烏龜。
這麼多年的兵,豈非白練了?
就算是趙傳薪惹的禍,可究根結底,趙傳薪所做的一切,對大清還不是有好處的?韓國若是亂起來,日本人才會無暇他顧。
而慈禧和慶王爺他們這麼乾,豈不是寒了天下愛國仁人誌士的心?
於是,心裡愈發的堅定了反清的心思。
這個大清,真是從上到下爛透了。
他說:“徐總督的意思,就算不直接和日軍開戰,也要帶兵去旁邊觀戰,讓日軍不敢儘全力攻打。”
陳昭常猶豫道:“可是,太後他們……”
“此時已然迫在眉睫,容不得你我猶豫。我答應你,不會直接如日本人交火,但是決不能讓他們輕鬆得逞。”
吳祿貞說的斬釘截鐵。
然後喊人來:“舉兵點將,全副武裝,即刻開拔!”
齋藤季治郎這段時間也沒閒著。
筱田治策為情所困,終日萎靡,已經半廢了。
這對齋藤季治郎的事業打擊很大,相當於失去了左膀右臂。
他去勸說了兩回,但是也沒能將筱田治策給說清醒。
於是恨鐵不成鋼,不再管他,已經開始考慮向上頭再要一個人過來輔佐他的工作。
但是,一封來自於韓國統監府的急電,讓他帶兵越境剿匪,刻不容緩。
齋藤季治郎當即抖擻精神。
他不怕打仗,日本人做事都是從陰謀開始,以戰爭結束。
述諸武力,得寸進尺,唯此而已。
現在有了剿滅趙傳薪為首的匪徒暴徒為借口,那再好不過了。
如此清廷想必不敢與日軍開戰。
齋藤季治郎也是擂鼓聚將,整頓隊伍開拔。
……
趙傳薪一行人乘坐著樸澤虎大成商會的貨船,一路西行,進入黃海。
此時,彆的海麵應刮的是南風,可黃海卻正好相反刮北風。
李相卨憑欄遠眺,微微上翹的短髭被風吹的歪斜。
他看見上空盤旋大量海鳥,說明距離陸地不遠矣。
如同文人騷客那般輕輕拍打船舷:“哎,此去長路迢迢,不知生多少波折。”
趙傳薪正在甲板上,指揮一群戰神小隊成員早間訓練。
因為受到黃海是風海流性質的潮汐,海麵波瀾很小,所以甲板的起伏很穩定。
一群戰神小隊成員趴在甲板上做著俯臥撐,趙傳薪拎著一根荊條從尾到頭監督。
走到李相卨身邊的時候,聽見了他的話,趙傳薪笑嘻嘻的說:“彆怕,我送你一把鏡麵匣子。等你到了萬國和平會議,如果那些人冷眼旁觀,你直接掏槍乾他娘的。我給你多配兩個彈夾,一個彈夾十發子彈,足夠你把幾個列強的政要射殺當場。”
李相卨聽的汗毛倒豎。
果然好戰分子。
“萬國和平會議本就是恤小製暴,興滅繼絕的會議,我又豈可行此殘暴之舉?那以後誰還會來救大韓?”
趙傳薪撇撇嘴:“萬國和平會議,不過是強者大者假此為聲號召天下,益張其權利而已。你還真把它當回事了?我也就是懶得去參和,不然有這些傻逼好看的。你要是突突幾個人,說不定他們怕了,還能對大韓高看一眼。”
對列強來說,什麼是和平?
和平就是他們的平和的去進行殖民統治,侵犯他國權益,而避免戰爭,平息列強之間的利益爭奪而已。
和平會議不是給弱者準備的,是強者瓜分利益的天平而已。
虧得李熙和李相卨這些人傻乎乎的就信了他們的嘴炮。
李相卨不願意繼續爭論這件事。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趙傳薪也不再搭理他,轉身看向了趴地上的寧安。
這小子也跟來了。
趙傳薪一荊條抽在他的背上:“你他媽這是在做俯臥撐嗎?不知道的看你上半身不動,下半身起伏,還以為你日甲板呢!”
旁邊的大頭兵發出嘲弄而歡快的笑聲。這小子細皮嫩肉,長得花枝招展,進入隊伍後,立刻招來了群嘲,還有一些葷素不忌的隊員摸摸搜搜的。寧安反抗,已經挨過兩次揍了。
趙傳薪也不管,隨他們去,連這點羞辱都忍不了,何談上戰場?
不能說寧安身體不健康,但是他距離強健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小胳膊小腿的,做了幾下後就手腳酸軟了。
尤其是在胸大肌和三角肌之間的間溝處,寧安隻覺得那裡酸疼的厲害,扯著胳膊都沒力氣了。
他漲紅了臉,羞恥心作祟,覺得天空都是黑色的。
趙傳薪拿荊條指了指他的肩膀:“不要前聳,也不要收縮,保證持平狀態起伏。對,就是這樣,再做一個。嗯,可以的,不錯,再來一個試試。行,再來一個……”
李相卨冷眼旁觀,他沒見過這樣訓練士兵的,覺得趙傳薪是在做無用功。
隻是那個長得秀美的大頭兵,竟然在趙傳薪的指點下,又做了好幾個,最後才趴在甲板上起不來,也感到驚奇。
這樣督促,竟然能給人續力?
趙傳薪背過手:“好了,這一組先歇歇,兩分鐘後再做一組。”
有個戰神小隊成員問:“趙先生,你能做幾個?”
趙傳薪能做幾個?
他有些愣神。
沒怎麼做過啊……
他對自己的力量極有信心,可對耐力麼,就有些發虛了。
但是架子不能倒,趙傳薪仰頭向天:“我?嗬嗬,我已經脫離了普通的俯臥撐範圍,我做俯臥撐都是花式的,是你們要練許多年也未必能達到的高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