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見她反應很大,問:“你為什麼想換區域經理?”
麗貝卡·萊維低頭:“我擔心彆人說閒話。”
趙傳薪嗬嗬一笑:“亞伯拉罕是真挺關心你。”
麗貝卡·萊維臉色變得蒼白:“老板,我……”
“最怕亞伯拉罕突然的關心是吧?”
麗貝卡·萊維見趙傳薪笑嘻嘻的,忽然有些生悶氣,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趙傳薪撇撇嘴。
這一天過的太充實了。
趙傳薪除了上學和學藝期間,還沒這麼忙碌過,哪怕身處戰場他都遊刃有餘。
當晚上收攤後,隻覺得身心疲憊。
可想而知,麗貝卡·萊維肯定更累。
但她精神頭卻很足,或許是因為看到了希望。
其實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為生活買過單,麵對惡果,有人選擇主動承擔,有人則被動承受。承擔的人多半越過低穀,而承受的人泥潭深陷。
麗貝卡·萊維是屬於前者。
趙傳薪不屬於兩者,他既沒心沒肺又勇於承擔,永遠都是打不死的小強,天塌下來的時候,彆人四散奔逃,他卻或許在打盹,可能左右都是死,但死的心態截然不同。
這種人,有人會替他捉急。但捉急的人,最後多半會發現,還沒那種人過的好。
趙傳薪將她送回家。
“你能安頓馬和車麼?”
“可以的,我在後院清理出一塊地方,我會請人搭建馬廄。”麗貝卡·萊維低頭說。“今天隻能先這樣。”
“行。”趙傳薪又拿出水瓶:“你……”
麗貝卡·萊維鼓起勇氣,抬頭說:“你進屋坐坐,我給你沏一杯茶。”
趙傳薪無所謂:“那行,隻要你不怕彆人說閒話。”
麗貝卡·萊維低頭在前麵帶路,沒說話,趙傳薪也看不清她臉色。
進屋後,趙傳薪打量。
沒有正八經的客廳,但不大的空間很整潔,地板布滿劃痕,但連頭發絲都看不見。
地上鋪著一塊很舊的地毯,不臟,漿洗的掉色嚴重,圖案已然不完整。
茶幾上有個普通白瓷花瓶,裡麵插著有些乾枯的牛至花。
趙傳薪詫異,因為在這裡,他看不到一個男人生活的痕跡,好像這個家裡從來沒出現過亞伯拉罕·科恩的表舅一樣。
趙傳薪坐在餐桌前,伸手在桌子上蹭了蹭,一點油漬都沒有。
這個女人怕不是有潔癖?
好家夥,堅強、倔強、膽小、靦腆、敏感、潔癖、勤奮、節儉,都是他討厭的元素。
一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令人討厭呢?真是的。
趙傳薪決心給她添堵,便掏出了煙盒,空出來一根點上,燃儘的火柴隨手丟地上。
廚房響起了水壺燒開的尖銳嘯聲。
趙傳薪身子後仰,這樣能大致看到廚房的情形。
隻見麗貝卡·萊維從她的包裡掏出來雞蛋大小的紙包。
趙傳薪一愣:媽的,不是要給老子下藥吧?
然後他看見,麗貝卡·萊維從小紙包裡捏出一絲茶葉,茶葉打卷,細長,好像是六安瓜片。
她將茶泡在茶壺裡,剩餘的小心翼翼的放進櫃子裡。
那麼一丟丟茶,有什麼好小心的?
趙傳薪又撇撇嘴。
麗貝卡·萊維端著茶壺過來,給趙傳薪準備茶杯和杯墊。
她確實看了趙傳薪丟地上的火柴梗和彈落的煙灰,但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不喝嗎?”趙傳薪見隻有一個杯子,問她。
“我不渴。”麗貝卡·萊維搖頭。
“你不喝,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給我下藥了,毒死我怎麼辦?”
“你……”麗貝卡·萊維氣苦,轉身又拿了一個茶杯,給自己也倒上。
然後坐在那,悶頭吹著茶杯熱氣。
趙傳薪齜牙一樂。
他就愛喝熱茶,甭管早晚。就算半夜喝,也不會睡不著。據說喝熱茶會得什麼口腔癌和喉癌之類的絕症,但趙傳薪有時候也會嫌自己命或許太長。
適當減減量也好。
他呼嚕嚕的喝了一口:“你今天剛買的?”
“嗯,去卡內爾街,在華人商鋪那買的。”麗貝卡·萊維悶悶的說。
卡內爾街距離格蘭德街可不近。
聯想到她很早就去了星輝餐飲公司,應該是起更大的早去買的。
六安瓜片可不便宜,她應該隻舍得買了一丟丟。
難道是……
趙傳薪忽然問:“表舅喝茶嗎?”
麗貝卡·萊維愣了愣:“不知道……”
趙傳薪懵了。
不知道?
兩口子不知道另一半喝不喝茶?
麗貝卡·萊維略顯緊張的問:“這個茶好喝嗎?”
美國人喝茶習慣是跟英國人學的,一般隻喝紅茶,且用煮的。
1904年,在密蘇裡州聖路易斯舉行的世界博覽會上,有位茶商為遊客提供免費的冰茶。自那開始,美國人更喜歡喝冰茶,而不是熱茶。
麗貝卡·萊維不確定趙傳薪是否會喜歡。
趙傳薪板起臉:“難喝死了,你不會是隨便在路邊上摘的樹葉給我泡茶吧?”
麗貝卡·萊維急了,委屈道:“亞伯拉罕說你喜歡喝茶,這茶是我起早去買的,要50美分一盎司……”
她忽然頓住,不往下說了。
趙傳薪臉色尬了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