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被說笑了,眉頭一挑:“給你麵子?”
威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還是說:“是啊,趙先生,東方辛加迪旗下的東方國際公司,董事長是蔡司上校,而蔡司上校乃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二世首席財政顧問,東方辛加迪在英國倫敦,又有著皇家背景。我們大可以化乾戈為玉帛,有話好商量。”
他將東方辛加迪和東方國際公司的背景說清楚,給自己加籌碼。
卻見趙傳薪掐著雪茄,手指頭對他點了點:“你此時還沒死的唯一原因,是因為待會兒我需要你簽合同。”
“什麼意思?”威英眉頭皺的老高,臉上帶著不悅。
“意思就是,東方辛加迪算他媽老幾?利奧波德二世算個幾把?”趙傳薪又瞥了一眼德璀琳:“還有伱這個老不死的,你應當還有點作用。”
德璀琳可不管那麼多,當即心下一喜。
隻要他有用,說明暫時不用死了。
威英十分惱火:“趙先生,據我所知,你在歐洲和美國都有產業,並非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暴力解決,東方辛加迪或許不能拿你如何,但可以遏製你的生意發展……”
趙傳薪反手一巴掌。
啪……
威英臉上,紫紅的四指印烈過原有臉色。
他又驚又怒,就想要罵人。
而趙傳薪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再出手一把薅住他的頭發,將雪茄按在了他的臉上,發出滋滋滋的烤肉聲。
“啊……”
臉上痛覺神經密集,威英發出歇斯底裡的慘叫。
“媽的法克兒,什麼阿貓阿狗都能威脅老子了?”趙傳薪使勁兒的碾著雪茄,直到熄滅。
這才一把鬆開他。
威英踉蹌回到座位,手顫抖的捂著臉,驚恐的望著趙傳薪。
此時,裕盛軒的門被打開。
一個穿戴官服的小老頭,帶著一群荷槍實彈的兵丁魚貫而入。
“何方賊子在此行凶?”小老頭很威風的吼了一嗓子。
原來是後廚的廚子,發現前堂發生命案,又響了槍,就從後門逃離去報了官。
正在緝私的直隸灤州知府葉溶光恰好在左近辦事,聽聞後立即帶兵趕來裕盛軒。
他吼完,便望向了趙傳薪這一桌。
因為所有人目光都移向那處,誰是主角不言自明。
待看見了地上流血不止,已經沒有力氣呼救但還沒死透的張翼,以及座椅上低頭耷腦已經死透的艾薩克,葉溶光嚇了一跳。
洋人但凡有點事就會鬨到外務部,那罪魁禍首必須先抓起來。
他驚道:“快拿下賊子!”
他身後兵丁立刻舉槍,有人朝趙傳薪那邊走去。
裕盛軒內的眾多食客如釋重負,以為自己得救了。
地上醒轉的店小二也跳起來:“老父母,此賊明目張膽行凶,目無王法,小的建議先開槍製服……”
話沒說完,趙傳薪甩手一刀過去,剛爬起來的店小二人頭落地。
葉溶光驚呆了。
剛說目無王法,趙傳薪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了人。
真是好膽!
但他偏偏又不能下令開槍,因為裕盛軒是當地最大最知名酒樓之一,往來皆達官貴人,且還有為數眾多的洋人在場,要是子彈誤傷了誰都是一件麻煩事。
隻得大嚷大叫:“捉拿了此獠!”
兵丁端著槍步步逼近。
趙傳薪起身,抓住之前被他揍的王家莊子弟,不顧對方驚恐的大叫,將之作為人肉盾牌反朝兵丁走去。
此時清廷的兵是沒有信仰的,本來看見屍體就有些慌,又見趙傳薪一反常態還朝他逼近過來,且拎著個掙紮的大活人比拎著一條狗還輕鬆,便更加的緊張,前進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下。
眾目睽睽下,趙傳薪竟然頂著王家莊子弟徑直來到兵丁麵前,忽然伸手,撰住對方快槍槍管,猛地一拉便奪了過來。
他握著槍管,掄起槍托。
旁邊兵丁抬槍去擋,但根本擋不住,被砸的頭破血流。
趙傳薪抬腿一腳,將那兵丁踹的倒飛出去。
拎著王家莊子弟的衣領,朝另外一兵丁兜頭砸下。
過來想要抓捕趙傳薪的兩個兵一個照麵全都倒下。
這一幕看呆了裕盛軒內食客和知州葉溶光。
這也太生猛了!
趙傳薪忽然身形一矮。
砰!
原來葉溶光手下的一個兵丁,太過緊張,手指頭扣動了扳機。
智能陀螺儀預警,率先讓趙傳薪躲避。
葉溶光也嚇了一跳,異常惱火,誰他媽讓你開槍的?
場麵緊張的連空氣都凝固,讓人呼吸困難。
趙傳薪身形陡然消失不見。
卻聽葉溶光身旁身後連連發出慘呼,連倒數人,而剛剛開槍的那個兵丁,被趙傳薪奪來的快槍槍口抵住下頜。
葉溶光猛地回頭,就見趙傳薪衝他齜牙一笑,然後扣動扳機。
傳薪一笑,生死難料。
砰!
這一槍太狠了,畫麵慘不忍睹。
葉溶光被噴的滿頭都是不明物質,他打了平生最大的一個冷戰,然後就如同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動也不動。
臉上毫無血色。
其實還有趙傳薪沒打到的士兵,但是這些人都嚇傻了。
趙傳薪蹭了蹭槍口,拉栓,卻沒抬起來。
而是淡淡的看了一圈,另外幾個士兵都心虛的要麼低下頭,要麼往後退。
趙傳薪啐了一口:“戰鬥期間未接到命令能走火,這種心理素質,我幫你提前淘汰了他。”
葉溶光張張嘴,卻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曾經他帶兵和英國人對峙過,但真沒有近距離見識過戰爭,也沒有被噴滿頭滿臉。
趙傳薪重新點上雪茄:“你是什麼官?叫什麼?”
好半晌,葉溶光鎮定回魂,這才聲音嘶啞道:“老夫葉溶光,灤州知州。”
趙傳薪回頭,指著一群士兵說:“都把槍放下,排隊靠牆站好。”
士兵麵麵相覷,都看向了葉溶光,而葉溶光麵無表情。
趙傳薪抬起槍口,對著一人的大腿開槍。
砰!
那人捂著大腿哀嚎。
“靠牆排隊站好!”
有個士兵內心掙紮,槍口七上八下,想舉起來開槍又膽寒,不開槍上官在對方手中。
趙傳薪久經沙場,神經敏銳,目光犀利如鷹,當即察覺到有異。
他笑了笑,盯著對方眼睛:“你的槍已經上膛,我卻還未拉栓。咱們比比看,誰能先開槍如何?”
士兵:“……”
他光亮的腦門上汗流如瀑,流入眼眶,鹽分殺的他頻頻眨眼。
半晌,他頹唐的將槍丟下,老老實實靠牆站立。
有人帶頭,其餘人排隊照辦。
越靠近辛亥年,趙傳薪對清廷的士兵就愈加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