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紀末和二十世紀初是歐洲漫畫崛起的時期,法國的喬治·賽弗蘭,比利時的埃爾熱,都是這個時代傑出漫畫家。
彆的不說,《丁丁曆險記》哪怕在後世也很有名。
筆觸詼諧幽默,故事引人入勝。
而趙傳薪的《清末的法師》,則是一股泥石流。
這股泥石流,之前尚且在大量砍伐山坡樹木階段。而接下來趙傳薪勾畫的情節,就直接讓半個山坡禿了頂,隻待暴雨如注,滑坡毀天滅地。
趙傳薪稍事休息,繼續開畫。
柏文蔚看的身體直哆嗦。
“慈……此女老態龍鐘,卻難掩刁相,她究竟死於哪個冬天?”
好懸脫口而出“慈禧”二字。
關鍵是,漫畫中畫的分明就是慈禧,而慈禧死在了一個冬天裡。
而那個皇帝分明就是光緒,死在了慈禧掛掉的前一天。
這讓柏文蔚看的瞠目結舌。
為何讓我看這個?
趙傳薪夾著的第三根煙即將燃儘,他抬頭樂:“今年。”
“……”柏文蔚看看窗外,心說怎麼還不到站?
他苦笑:“趙先生難道不怕……”
“不怕。”趙傳薪鋥亮的皮鞋,踩熄了煙頭:“不但不怕,信不信很快慈禧就要給我封官兒了?”
“這是為何?”
柏文蔚是真不懂了。
“趙某就喜歡敵人看不慣,又拿我無可奈何的樣子,慈禧想來是感受頗深。人要死前,多少會有些預感。我猜,她已經開始籌劃身後事了。”
既然頭等車廂裡,除了他們倆已經沒了彆人。
柏文蔚的膽子大了起來:“人死如燈滅,她戀棧權勢,可死了還有什麼好操心的?”
“你猜,她會立誰為嗣?”
“載灃!”柏文蔚徹底放飛了自我,什麼都敢說。
嚴格來說,他現在身份和吳祿貞一樣,都是孫公武派來的臥底。
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可忌憚的,而對麵的人又是膽大包天的趙傳薪。
“屁!”趙傳薪嗤之以鼻。“慈禧掌權多年,立嗣不但必須有她們葉赫那拉氏的血統,還須得與她們葉赫那拉關係親近,所以必須是溥儀。”
這是為何?
因為溥儀他娘,是榮祿的幼女。
榮祿幼女,是慈禧的養女。
庚子回鑾後,慈禧便將養女指婚給醇親王愛新覺羅·載灃,生下了溥儀。
柏文蔚將信將疑。
無論如何世人已經明白,立嗣不是載灃就是載灃的孩子。
溥儀年幼,載灃崛起已成必然。
趙傳薪繼續道:“既然她認定了是溥儀,那麼就會給他鋪路,不能讓她葉赫那拉斷了血脈傳承。他最忌憚的人是誰?”
柏文蔚撓撓頭:“袁項城,還有,趙先生你?”
張之洞已經構不成威脅了。
現在慈禧最擔心的就是袁大頭,事實證明她的擔心也是對的。
趙傳薪說:“奕劻在慈禧手底下作威作福久了,念在舊情,或許不會拿他怎樣,但權勢太大,必然會被派個差事支出京城。
袁項城更不用說,慈禧十有八九會釜底抽薪,將段祺瑞的第六鎮新軍調離京城,換成鐵良的第一鎮,袁項城即便有想法也無可奈何。
這兩人才是她最忌憚的,我最多算是個不確定因素。
當年炮轟紫禁城,肯定給老東西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她吹燈拔蠟前,弄不死我,那肯定就要想辦法安撫我,還要讓我滾的遠遠地,以防關鍵時刻京城亂起來。”
“……”有理有據,柏文蔚無法反駁:“可又如何確認她冬天必死?她若不死,一切都是空談。”
同時又覺得,趙傳薪還是故意跟他說這些,就像之前故意跟乘警說他要去天津衛一樣。
趙傳薪到底安的什麼心?
趙傳薪笑而不語。
……
朱爾典知道趙傳薪去天津衛是安的什麼心。
因為趙傳薪說過,西曆9月18日,朱爾典,卒。
這不眼瞅著9月18號在即。
因為頭等車廂所有洋人提前下車,很快消息就傳到了他的耳中。
這位牛逼哄哄,後來甚至威脅袁大頭的駐華特命全權公使,當即覺得頭皮發麻。
他摸著胡子思索——英國在天津衛的駐軍人數最多,高達1000人。
列強為保護租界利益,在維護治安這一塊想來是抱團的,有事彼此呼應,加起來也得有個三千人左右。
可這也無法給朱爾典帶來安全感。
因為顯然袁大頭在趙傳薪一事上的態度向來曖昧。
誰也搞不清他關鍵時候靠不靠得住。
朱爾典摩挲自己的光頭,思忖再三,忽然眼睛一亮:不如去京城。
其實在京城,列強於使館區的駐軍還沒有天津衛多。
可彆忘了,京城有段祺瑞的第六鎮拱衛,如今的新軍今非昔比,而使館區就在紫禁城之側,料那趙傳薪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暗殺他。
說乾就乾,朱爾典立刻動身。
當朱爾典到了京城使館區,找了些老朋友,告知了內心的擔憂。
老友當即神神秘秘的說:“我知道有個人,他聲稱自己和趙傳薪是至交好友,甚至還認識趙傳薪的情人。他和趙傳薪做過軍火生意,因為趙傳薪需要一批槍支彈藥,日俄戰爭,沙俄在關外留下了大批的武器,那正是趙傳薪需要的。我可以為你引薦他,或許對你有所幫助。”
朱爾典將信將疑,但他心裡十分打怵趙傳薪,這時候任何救命稻草,都得牢牢抓住。
於是,便在東交民巷外的酒吧,見了這位神秘的趙傳薪摯友——巴克斯。
這是個打扮的油頭粉麵的年輕人,看著不太穩重的樣子。
朱爾典對他第一印象是不信任。
但巴克斯的另一個身份,又為他增添了幾分信服力——莫理循的助手。
莫理循這個《泰晤士報》駐京首席記者,在京城是鼎鼎大名的。
這個身份是可以證實的,朱爾典不得不信。
巴克斯得意的說:“朱爾典先生,我和趙傳薪的關係很密切,我甚至認得他的情人,是個美國的高挑漂亮女人,叫麗貝卡·萊維,現在就住在京城。毫不誇張的說,趙傳薪對我很尊重,他經常會請教我一些國際性的問題,想要聘請我為顧問,但被我拒絕了。因為目前來講,給他這個中國人當顧問,實在有些不體麵,畢竟他在官場上沒有任何身份,也不是貴族。”
朱爾典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那你左右他的想法嗎?”
“當然,先生。趙傳薪很信任我,他跟我說話的時候彬彬有禮,絲毫不敢冒犯,我這麼跟你講吧,他其實很敬畏我……”
朱爾典都懵了:“你確信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連袁項城都不敢這樣說,你竟然說趙傳薪敬畏你?
巴克斯神秘一笑:“先生,這並非我吹噓,我這個人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無論男人或者女人,都會被我吸引。您應當知道我們大英的作家王爾德,法國詩人魏爾倫,他們都曾與我共度良宵。乃至於我背後的紫禁城中的慈禧女士,我們是忘年之交,那一夜讓我至今懷念,當時大太監李蓮英就在旁邊侍奉……”
朱爾典腦瓜子嗡嗡的。
我焯……你丫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慈禧現在都七十多歲了,你才他媽三十出頭啊孽畜……
可他忽然想起了外間傳言,說趙傳薪不能人事。
按說在這個三妻四妾皆為正常的年代,作為傳奇人物,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風花雪月傳出呢?
佳人愛英雄,奸臣陷忠良,這些事向來為人津津樂道。
可放趙傳薪身上,全是殺殺殺……
除了攪風攪雨外,好像沒彆的事了。
難道說……
朱爾典嘴巴發乾,結結巴巴:“咳咳……若是巴克斯先生,能幫我‘睡’服趙傳薪,我將奉上一筆不錯的酬勞。”
巴克斯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酬勞自是不必,我近來想轉行做生意,或許需要公使先生行個方便。”
“好說好說!”朱爾典這下放心了,要是這人現在就張嘴要錢,那才是可疑。
巴克斯告辭之後,來到美國使館區,找到一家飯店。
在這裡,他見到了麗貝卡·萊維。
麗貝卡·萊維依舊風姿綽約,豐滿高挑,並未水土不服。
她殷切問:“巴克斯先生,怎樣了,有趙的消息嗎?”
巴克斯色眯眯的看診麗貝卡·萊維:“麗貝卡,彆急,我們大英駐華特命全權公使朱爾典是我的好友,他答應我幫忙尋找趙傳薪了,他們可是老相識。”
麗貝卡·萊維滿心期待。
千裡迢迢,又從南到北,結果連趙傳薪影子都沒見著。
“謝謝你,巴克斯,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既然想要感謝我,那請我去酒吧喝一杯如何?”
“這……”
推一本書,運營官推薦的,《懸壺濟世,我隻是想長生不老》——古典仙俠,講墨、儒、法,據說暗喻時事,你懂的。
我得說實話,我沒看過,但運營官品味不俗,想來值得一讀。
太出名的書我就不薦了,因為大家都不瞎榜單都能看見。像我這樣的野豬也品不了太細的糠,有特彆的,個彆的朋友、運營官或我看過的有意思的會推薦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