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地,雙手抱頭,這是趙傳薪對俘虜的姿勢要求。
武器裝備丟了一地。
趙傳薪為難的是這些武器和火炮此時該藏匿在哪。
“轉頭,向回走,彆回頭。”趙傳薪命令說。
俄兵聽的雲裡霧裡,不知道趙傳薪葫蘆裡賣什麼藥。
一個人看管近千人,還得讓他們聽話的方法就是——殺!
有人在前麵走著,忽然轉頭向山上跑。
砰。
眾人一縮脖子,見逃跑者後腦勺中彈倒地。
“繼續走,誰跑誰死。”
走了大概五十米,有人回頭,想要看看趙傳薪還在不在。
砰!
“誰他媽回頭看誰死。”
數百上千人悶頭走路,不準走岔路,不準回頭。
他們看上去在直視前方,卻用眼角餘光打量彼此臉色,想要交流溝通。
隻是難度頗高。
人好像控製不住交頭接耳和回頭看的本性。
沒走三十米,又有人回頭。
此人在人群中回頭,以為趙傳薪不會發現。
左右的人卻發現他回頭了。
大家緊繃著身體,想要看看會有什麼結果,在心裡給出頭鳥豎起大拇指。
結果是這人愕然抬頭,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砰!
明明身後有許多人,但隻有他太陽穴中彈腦袋開花,沒有殃及無辜者。
大家發現槍聲竟然從上方傳來。
有些人蠢到無可救藥,明知道回頭是死,好奇心驅使下還是本能回頭探究為何聲音從上方傳來。
砰。
倒地。
嘶……
“繼續走!”
這次聲音如滾滾悶雷,在路上回蕩,誰也分不清來自於哪裡,為何聲音能這麼大,傳播這麼遠。
隻能聽見己方人馬雜亂腳步,卻無法得知趙傳薪是否一直跟在後麵。
又過半小時,一個幸存軍官賊兮兮的裝作踉蹌一下,磕磕絆絆的同時腦袋往後轉。
他抱著很僥幸的心理,硬著頭皮這樣乾的結果是:
砰!
眾人打激靈,我焯……此人竟然就這樣如影隨形的跟著。
他們卻不知,開完這一槍後趙傳薪離開了。
他將槍械裝入秘境,翻了兩座山頭卸貨。
也沒有遮蔽,回來繼續運炮。
沙俄援軍這次總共運來三十六門火炮,10門野炮,26門山炮。
趙傳薪在山側找了個亂石堆,將炮一門門的放在那。
崎嶇的道路,想要靠人馬拉出來不知要費多大功夫才行。
山炮當中有一門克虜伯1904,野炮當中有萊茵金屬造的克虜伯75口徑總長四米的野戰炮。
趙傳薪把秘境原有兩門毛子的山炮取出,換上兩門克虜伯山炮和野炮,將炮彈全部置換。
不能怪他移情彆戀,此時毛子的軍工手藝比起德國著實菜了些。
毛子的手藝菜,但他們擅長魔改。
克虜伯原本的金屬輪子,被他們換上了橡膠輪胎,馬拉跑走的時候更加輕便。
不過這些對趙傳薪來說都沒有卵用。
卸了貨的馬匹茫然立於原地。
趙傳薪來來回回將炮運走,摸了摸頭前一匹馬的脖子和馬臉,解開轡頭韁繩,卸了載貨的鞍橋,拍拍馬背讓它往前走。
這樣一匹匹馬操作下去。
等最後一匹馬脫離了束縛,趙傳薪換上自己的馬鞍騎了上去。
“走!”
高大的頓河馬踢踢踏踏向前跑,旋即加速。
趙傳薪揚著馬鞭,將鞭花甩的劈裡啪啦響,馬左右的來回拉扯恫嚇,時不時揚起前蹄奮力嘶鳴。
前方的馬匹驚嚇的跟著一同跑。
在外麵他兜了個圈子,將群馬趕進山溝裡,進入山溝三裡地處下馬解鞍,瀟灑走人。
那些脫離了束縛和人類管轄的馬,從前隻是被約束了進食欲望,此刻卻毫不節製的低頭啃食青草。
這片荒原它們大可以從西啃到東。
趙傳薪看的嗬嗬一樂: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便宜了旁人。
他又取出炮管、防盾、大架、後座部分、搖架、輪子、等部件,用工具對克虜伯山炮進行安裝。
時不時地拿紙筆記錄,本子上全是黑乎乎的帶著他指紋的油漬印記:
克虜伯1904野炮,口徑75,炮管長1050,全炮長18米,寬74,高66,重400公斤?身管重100公斤?
橫楔式炮閂,液壓彈簧製退管,高低射界:-10度~+25度,水平射界:4度。
彈丸重:5公斤?
最大射程:4公裡?
理論射速:3發分?
他將確切的能記錄的先記錄下來,帶問號的等日後慢慢去測量。
想要組建炮兵部隊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此時戰爭核心競爭力主要是工業,21世紀戰爭核心競爭力是科技。
趙傳薪想用一種格式化訓練法來訓練炮兵,拿具體數據說話而不是野路子全靠感覺。
在他的設想中,不但是技術要精,往後的工業同樣要精。有哪個國家的技術敝帚自珍,他就去搶,去偷。有哪個國家的工業先進他也要將人才挖來,讓自己人學習。
此時做這些事要比二十一世紀更容易。
……
胡大率灰斧騎兵團洶湧而來,當見到那股灰色洪流後戛然而止。
一望無際的灰色海洋蔽翳了他們所有雄心壯誌。
太特麼嚇人了。
車和劄、巴當阿和布隆阿饒是性情火爆也不由得呼吸粗重,握著望遠鏡的手背青筋暴起。
布隆阿輕咳一聲,他不想表達內心的震撼,因為那會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士氣,可他此時也說不出逞能的話來。
他們畢竟沒有祖上在馬背馳騁麵對中原步兵以一敵多來去如風的遊刃有餘,也沒親自對線過如此灰色龐然大物,心底難免生出對方無可匹敵的頹唐。
車和劄的嘴不受控製的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一句話:“知府大人在哪?”
好像知府大人從來都潛伏在他們的勇氣末梢,隻要略顯神威就能讓膽色沿著神經網絡重回大腦和心臟煥發生機。
他們如今才明白,原來欣欣向榮的底氣並不是他們的努力和勇氣,而是知府大人。
胡大也有類似想法,但他深知一個合格的將領不能將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人身上,更不能集中於一點。
就如當初張作霖帶兵剿匪,陶克陶胡和白音大賚他們起初占據上風,讓朝廷官兵寸步難行。那時候張可沒有氣餒,也沒有露怯,更沒有指望彆人,他靠自己的智慧解決了所有難題,最終將那夥在草原逞威的馬匪覆滅。
不過他們現在更像是馬匪,俄軍像是官兵。
他有前期優勢,他也隻需要前期優勢,等待趙傳薪回援。
胡大沉著的說:“知府大人去解決他們的輜重和火炮,我們即便打不過沙俄大軍,至少能拖延他們行軍速度。都聽我令……”
……
在臚濱府以西百裡出頭的地方,有個地方叫希仁布拉格。
“希仁”意為山,“布拉格”意為泉。
此時,有一隊近千人蒙人組成的馬隊正在此處飲馬。
馬喝著冰冷的涼水,卻噴著熱騰騰的白氣。
它們渴極了,大口大口不知餮足的吞著冷水,卻嚇跑了不遠處也想喝水的草兔,遠遠有兩隻黃羊在枯草中探頭探腦,然後頭也不回的遠去,反正附近有許多泡子能供它們喝個痛快。一隻豎起耳朵的赤狐,不滿的看著獵物被嚇跑。
黃喉鶯卻是不怕的,它們嬌小的身體能隨處藏身,扯著脖子叫,也沒有人或動物能找到他們藏身之所。
新巴爾虎右翼的牧民一家在附近放牧。
瘦巴巴的草原漢子趕著羊群想要去飲水,發現了這群騎士。
他的羊不敢靠近,他的牧羊犬朝著那群人狂吠,他的孩子在附近草叢裡玩耍,他的妻子在身後不遠處的蒙古包裡擀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