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二說:“萊維總辦,女人家還是在府衙暫避,不須你來上陣。”
麗貝卡·萊維不語,隻是搖頭。
姚冰在,她得護得姚冰周全。
這裡又是趙傳薪的事業,她也要為趙傳薪出一份力。
大家都知道這高大的洋婆子是個強種,屬下彆想占公家一點便宜,旁人彆想鑽丁點空子,隻是有趙傳薪做後台有怨言也隻能吞進肚裡。
現在見她有這等勇氣,不由得刮目相看,心裡的抱怨少了幾分。
動員型體製好處顯現,大家齊心協力同舟共濟,有困難人人都上,彼此鼓舞,似乎千把人的馬匪也不放在眼裡。
胡二豪氣乾雲:“既如此,那就讓陶克陶胡這個喪家犬葬身於此。”
陶克陶胡欺趙傳薪不在,想要偷襲臚濱府,但絕想不到這裡依舊是塊鐵板。
他揮舞圓月彎刀:“進攻!”
他沒有經曆過像樣的攻堅戰,以往的守城官兵戰鬥素養極低,見著匪人來勢洶洶幾乎是轉頭就跑。
碰上了張作霖,就隻能輪到陶克陶胡跑。
他以為能撿便宜,然而……
塔塔塔……
機槍一響,陶克陶胡就懵了。
吳葉此前隻是訓練時見識過俄式馬克沁的威能,但沒用在實戰終歸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如今終於知道這個大殺器的厲害了。
他們隻有三十人,對方有五百餘騎。
30對500,本來是一場艱難的防守戰。可結果卻是那五百騎讓一挺俄式馬克沁打的亡魂大冒,一個衝鋒死傷數十。
陶克陶胡用他祖先的戰術進攻,馬隊散開企圖在外圍遊走射擊,敵人無法集中火力消滅主力。
然而俄式馬克沁橫掃下,怎麼分散都沒用。
剛進攻就傷亡慘重,一個照麵那些馬匪掉頭就跑,太特麼嚇人了。
大抬杆和老式伯丹步槍怎麼打馬克沁?不如回去載歌載舞了。
另一邊圖海要順利的多,從南邊新建築群的後方進攻。
他們成功的衝進了建築群,卻不熟悉地形,剛露頭就被伏擊。
巡警局清一色水連珠步槍,威力大射程遠,哪怕進攻不足但防守有餘。
砰砰砰……
硝煙在巷間和屋頂擴散。
一堵堵牆後和屋頂都是埋伏的場所。
巡警局訓練時強調了城市巷戰戰術,大漂亮的警局就喜歡埋伏在高位居高臨下射擊敵人。
巴雅爾孛額的三十式打中一個馬匪落馬,他指頭不太靈活,重新拉栓動作緩慢,但很穩定,這個年紀的老家夥手一點也不抖。
哢嚓,砰……
姚佳沒那麼多講究,掏出馬牌擼子躲在牆後伸出胳膊使勁扣動扳機。
將彈夾子彈射空,沒打到人,反而將一間屋子的玻璃打碎。
他退出彈夾,從褲兜裡重新掏出個新的裝上,訕笑道:“見笑見笑,咱有錢,主打的是熱情招待,打不打的中還在其次。”
張壽增和喬治·林奇:“……”
兵危戰凶,哪怕胡二成竹在胸,其實現場也遠不及姚佳表現出的那麼輕鬆。
好在馬匪都是烏合之眾,裝備低劣,和陶克陶胡那邊一樣,開局不利隊伍第一時間潰散奔逃。
胡二鬆口氣。
他自信滿滿的表現不光是因為有底氣,也是需要表現給大家看。
若連他都怕,下麵人更慌。
胡二喊道:“上馬,咱們追。”
這一戰給眾人打出了自信,馬匪不過如此。
陶克陶胡和圖海合兵一處見麵,相顧無言。
不是手到擒來麼?咋就成了丟盔棄甲?
跑。
其實他們死傷並沒有那麼慘重,兩邊加起來也就死了不到百人。倒是被殺散了二三百人,不知道逃到哪去了。
馬匪未經訓練,勇氣是有的,但戰鬥素養相差太大。
胡二的人手不過逾百,這還要加上臚濱府公職人員。
臚濱府有個優勢,無論軍警,都能在馬背開槍。
砰砰砰……
姚佳企圖瞄準,可馬跑起來顛簸時,手不抓著點啥總感覺隨時會被甩下了馬,剛抬起手就嚇得又收回手槍。
倒是巴雅爾孛額騎術頗精,馬背上開了一槍還能拉栓再開。
打的熱鬨,但沒精準度,追擊不到二裡地胡二就扯住韁繩喊道:“停。”
姚佳不懂戰爭,問:“咋了,繼續追啊,還沒覺得痛快,兜裡尚有一個彈夾沒打。”
平日用靶子練習,畢竟沒有真刀真槍來的實在。
胡二笑笑:“臚濱府空虛,不能給敵人可乘之機,我等以防守為主。”
有人沒過癮,有人卻如釋重負。
保衛家園終歸有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戰場廝殺。
……
北方戰場。
車和劄喊:“他們壓過來了,我們走吧。”
胡大沉著道:“等等,機槍至少還能打一掛彈鏈。”
巴當阿說:“槍管還需冷卻,不然會燙傷馬匹,我看還是撤吧。”
胡大不為所動:“繼續,再打一掛彈鏈出發。來時帶了厚棉布,浸濕後覆於槍管,有水冷倉冷卻總歸不會那麼燙。”
車和劄等人對俄式馬克沁缺乏了解,以為會像其它槍管那樣打到燒紅乃至於炸膛。
這玩意兒其實很耐造,皮實的很,甚至能按小時計的開槍就很離譜。
米哈伊爾得知哥薩克騎兵一敗如水後,氣的全軍推進、不計傷亡碾壓灰斧騎兵團。
他們的機槍不能扛著邊走邊打,就隻能被動挨揍。
給灰斧騎兵團心裡造成巨大的陰影。
毛子兵真是太聽話、太牲口了。
頂著金屬風暴往前衝。
一個機槍陣地被毛子裡的神射手打爆了腦袋後,車和劄吼道:“該撤了該撤了。”
胡大一揚手:“收拾一下撤退。”
早已準備好的如同棉襖的夾層厚棉布將槍管迅速包上。
這期間,又有一人中彈而亡。
收拾機槍的人手那邊騷動起來。
胡大冷冷說:“繼續,不要停,死一個上一個,總比對方死的人少,其餘人火力壓製爭取時間。”
機槍是必然不能落下留給俄人的。
他也不光是動嘴皮子,身先士卒跑到了最前麵加入戰鬥。
他都如此,彆人更無話可說。
當機槍被馬馱著跑遠,胡大已經能看清對麵俄兵或木然、或猙獰、或恐慌的一張張表情生動的臉孔。
一發子彈擊中胡大腦袋左側一尺外的壕塹,迸濺的泥土打在他的眼角,他眨了眨眼,麵色冷酷:“撤退。”
正在這時,忽然有炮聲響起。
轟……
胡大凜然,旋即放鬆。
俄軍陣營大亂。
山坡上趙傳薪遺憾的搖搖頭,伸直手臂,豎起拇指,閉上右眼以左眼觀察拇指,拇指邊緣處於剛剛爆炸位置。又閉上左眼,用右眼觀察俄兵外圍的一匹頓河馬。
他耽誤了些時間才趕到。
片刻他說:“此時距離大概是800米,炮彈向右偏了大概80米。”
這話是對智能陀螺儀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