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昂尼德聽不懂,但看懂了。
他猶豫了一下,趙傳薪扳開手中納甘轉輪擊錘照他眉心就是一槍。
砰。
列昂尼德死不瞑目。
他真的隻是懾於上官的威嚴,本能的猶豫。
可趙傳薪不給他們猶豫的時間,又對一個親兵勾勾手指。
那親兵嘴唇囁嚅上前嘟囔了一句,身體抖的厲害。
砰。
“下一位。”
這個人腎上腺素激增,不是走來的,是竄過來的,“噗通”跪在了米哈伊爾背後,開始反剪他的雙手。
米哈伊爾被這一跪好懸沒跪斷了老腰,忍不住慘叫一聲。
趙傳薪指了指馬背,親兵將米哈伊爾綁在了馬背上,遵循趙傳薪指令往回走。
趙傳薪也上了一匹空馬,在隊伍後麵贅著。
等與胡大他們碰麵,趙傳薪說:“這就是米哈伊爾,擒了送回滿洲裡監獄。派人去收攏無主之馬,打掃戰場戰利品,那都是銀子。”
車和劄興奮極了。
都已經二十世紀了,居然還有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的無敵存在。
他麵色漲紅問:“大人,毛子潰兵怎麼辦?”
“不管了,你們追擊必有死傷,我沒那個閒工夫去追。”趙傳薪同樣累,他已經累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為了取得這次勝利,他做了許多前期工作。
這些漢子用心打掃戰場,不放過一把匕首、一顆子彈、一盒香煙和火柴,連被人吃了一半的肉罐頭也得一口悶了杜絕浪費。
許多電焦了的屍體被扒光了棄屍荒野。
……
小學堂,在胡二追擊陶克陶胡等人的時候,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摸到了這裡。
他腰間挎著彎刀,背後扛著大抬杆,掛著彈丸和火藥布袋。
屋裡的孩子吸著鼻涕不明所以。
因為這個人是給工地上趕駱駝車的車夫,孩子們都見過,他叫桑傑。
有孩子吸著鼻涕問:“桑傑,你也是幫忙打仗的嗎?”
桑傑眼珠子轉了轉:“是啊,我要帶他離開,這裡不安全。”
他指著姚冰說。
這個時代的孩子天真憨厚,並不覺得發生危險,桑傑隻帶姚冰一人有什麼不妥。
大家都看向了姚冰。
姚冰卻說:“俺留在這裡,帶著他們做臚濱府最後一道防線。桑傑,你要是怕了就先走。”
一群鼻涕娃跟著鼓噪:“對,我們也能打毛子!”
桑傑意外的看了一眼姚冰。
這些孩子中有的比姚冰高上一頭,但所有孩子都以他馬首是瞻。
不愧是趙傳薪的徒弟,將來定非池中之物。
他臉色一變:“容不得你,快些跟我走。”
姚冰也翻臉了:“怎麼?你還敢威脅俺?俺師父一斧子剁了你!”
他覺得師父無所不能,所以有恃無恐。
“小崽子,我看你是找死!”
桑傑怒了,就要上前去抓姚冰。
姚冰本來和這些孩子一樣憨厚,但經趙傳薪一段時間的調教,耳濡目染下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傻乎乎的鼻涕娃了。
他一下子明白,這人不懷好意。
在桑傑伸手過來的時候,姚冰忽然喊:“大家一起上,將他撲倒。”
說著他自己拎著木頭槍,用他師父教他使用刺刀的方法,一刀刺在了桑傑的襠部。
雖說不是真刀,可全力一擊,是個男的都受不了。
“嗷……”
鼻涕娃很聽姚冰的話,平日裡姚冰要揍誰大家保準一起上,儼然是這裡的孩子王。
蟻多咬死象,所有孩子齊心協力撲上去,其中不少已經是半大孩子,加上姚冰搗中桑傑要害以及桑傑體型枯瘦,彆說,還真彆說,桑傑直接被壓倒在地。
孩子們疊羅漢,嘻嘻哈哈的一個摞一個,最下麵的桑傑被壓的眼珠子暴突。
姚冰抽出桑傑腰上的彎刀,雙手緊緊握住,想起了師父的話:“對敵人的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他說:“俺問你,你想把俺帶到哪去?”
桑傑呼吸急促,嘶吼道:“快放了我,要不然待會兒要你好看。”
姚冰想起了當初被巴布紮布砍掉半截耳朵的一幕,心裡發狠,握著彎刀向下割去。
“啊……”
桑傑的耳朵被割掉了一半。
桑傑吃痛下,先是打了最下麵一個孩子臉頰,然後用力推開。
他臉色猙獰,已動了殺心。
姚冰急了,想起那日師父讓他捅野豬的一幕,握著彎刀發狠,斜著紮進了桑傑的腹部。
嗤……
桑傑不可置信的看著姚冰。
我焯……這孩子幾歲?
力氣好大。
雖說這刀不重,可他拿在手中也太穩當了。
這心也太狠了,小小年紀居然敢於殺人?
因為隔著衣服,氣力終歸不濟,所以紮的不深,桑傑甩了一巴掌過來。
姚冰被打的一個趔趄,順勢鬆開了握刀的手。
其餘孩子嚇傻了。
姚冰在地上一骨碌爬起來:“啊……俺跟你拚了!”
扯著脖子吼了一聲,姚冰欺身而上,用慣性加體重側著身子撞向了刀把。
噗嗤……
桑傑:“額……”
姚冰退一步,撿起地上的木頭槍照桑傑的襠部好一通戳刺。
一下兩下三下……
“啊啊啊……”
桑傑瘋了,刀子沒紮到臟腑,並不致命。
但姚冰的這一通打讓他吃不消,打一下不行,還要不停地打,怕不是搗爛了?
打的自己氣喘籲籲,姚冰吼道:“都愣著乾啥,給俺乾他!”
一群孩子有的拿推鐵環的鉤子劈頭蓋臉一頓抽打,有大些的孩子握著冰嘎下的鐵珠狠砸。
桑傑隻能舉手抵擋,勉強抬腿想要踹卻因為腹部插了一把刀用不上力。
一個孩子跑去了廚房,將巴雅爾孛額勾爐渣灰的爐鉤子拿了過來遞給姚冰:“豆包,給你。”
姚冰說了一句他師父常掛在嘴邊的話:“都讓開,小樹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看俺今天不刨死這個歹人。”
爐鉤子的把手是鐵棍彎成的“耳”狀,前端真的是個鉤子,尖兒還挺鋒利的。
姚冰的“大招”前搖很大,把帶著灰白色爐灰的爐鉤子舉到了腦後:“啊呀呀呀……”
噗嗤……
桑傑腎上腺素激增,趕忙舉起雙臂抵擋。
爐鉤子紮進他的手臂當中。
“啊……”
……
如同趙傳薪所言,四年前的子彈如今正中沙俄眉心!
普提洛夫的兵力被趙傳薪殺散,米哈伊爾的援軍再次被殺散。
兩部人馬攏共一萬多。
1+500人對陣14萬人大獲全勝,這在現代戰爭中無法想象的。
當趙傳薪押著幾百個俄兵俘虜和米哈伊爾“班師回朝”,胡二帶隊迎了上來:“大人,有俄人資助的馬匪來襲!”
趙傳薪和其他人反應大致相同。
與敵人作戰無可厚非,可自己人背刺那必須千刀萬剮!
“人呢?”趙傳薪點上一根雪茄淡淡問。
“被我帶隊殺退了。”
胡大氣的罵道:“今後話要一口氣說完。”
還以為被破了水晶損失慘重呢。
“誰?”趙傳薪噴了一口煙繼續問。
“陶克陶胡,還有,車臣汗部的一些蒙人組成的馬匪隊伍。”胡二麵色嚴肅:“他們沿途殺了一些想要給府衙報信的牧人,而且有個叫桑傑的奸細,想要抓豆包。”
趙傳薪手指頭抖了一下:“抓住豆包了?”
眾人都緊張起來,大氣不敢喘,等待雷霆降臨。
連趙傳薪徒弟的主意都敢打,這陶克陶胡算是活到頭了。
胡二齜牙笑:“沒有抓住豆包,反而讓豆包帶著一群孩子給抓了。”
所有人都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甚至發出了聲音。
好在沒出事。
然後又感到驚奇——焯,一個幾歲的孩子是怎麼抓住一個成年人的?
趙傳薪麵上看不出喜怒,他彈彈煙灰:“行,知道了。”
胡二問:“以後給豆包配兩個警員隨時跟著保護……”
趙傳薪打斷他的話:“用不著特殊,該怎樣還怎樣,不要給敵人錯誤的信號——覺得可以用我身邊人威脅我。”
打他身邊人主意,趙傳薪會追殺到天涯海角,必挫骨揚灰!
眾人心頭一凜。
大家看到了趙傳薪冷酷的一麵:親朋性命?可以丟;威脅?不好使!
趙傳薪問胡二:“陶克陶胡他們往哪逃了?”
胡二說:“不出意外,應當是朝庫倫方向去了。”
趙傳薪對胡大說:“我看車臣汗部該劃入臚濱府了。”
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