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臚濱府知府趙傳薪!”那人的一句話,讓安德烈·葉菲莫維奇身形一頓。
他們被搶,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可萬萬沒料到,驚動趙傳薪親自到場。
“大人,我是紅石村的代表,安德烈·葉菲莫維奇。”
趙傳薪打量了他一眼,翻身下馬,徑直走來。
安德魯·葉菲莫維奇是打過仗的,還打過不少勝仗。
但迎麵走來的趙傳薪卻給了他排山倒海的壓力。
趙傳薪居高臨下看著安德魯·葉菲莫維奇:“我聽過你,你參過軍,曾跟隨沙俄大尉普羅岑科南征北戰,立過軍功。老年退休,選擇來遠東地區生活……”
翻譯將他的話對安德魯·葉菲莫維奇複述。
趙傳薪此時的俄語還差得遠,需要星月用時間來灌溉。
“……”安德魯·葉菲莫維奇沉默,人家已經把他打聽個底兒掉。“大人,我如今隻是個風蝕殘年的老人,連一條腿都瘸了。”
這話就好像野獸躺地上露出肚皮表示臣服一樣軟弱。
紅石村的村民瞪大眼睛,這還是威嚴的老安德魯·葉菲莫維奇麼?
趙傳薪冷笑一聲:“你看我的灰斧軍如何?”
安德魯·葉菲莫維奇看了看灰斧軍:“訓練有素。”
趙傳薪又問:“那日來劫掠你們的所謂灰斧軍,你覺得如何?”
“這……”安德魯·葉菲莫維奇語塞:“烏合之眾。”
“你們背後都管我叫遠東屠夫。”
“不……不敢。”安德魯·葉菲莫維奇低頭,有點不敢與趙傳薪對視。
趙傳薪夾著雪茄,忽然一揚手,發號施令道:“全軍拔刀!”
“嘡啷!”
全軍百來人整齊劃一抽刀。
“收刀!”
“嘡啷!”
整齊劃一收刀。
趙傳薪看了一眼跟來的胡大,說:“協統紮那,率隊朝東二線梯隊進攻,放兩輪槍而歸。”
因為胡大練兵有方,趙傳薪提拔他為臚濱府混成協的協統,空出的總卡官位置暫缺。
清廷對此頗有微詞卻無可奈何。
“領命!”胡大抱拳。
說罷,發號施令。
百人馬隊分為兩隊,一隊衝鋒火力集中射擊一輪,眾騎兵在馬背穩穩拉栓快速而從容壓杠杆進行第二輪射擊,然後偏轉方向,抽出騎兵刀兜了個圈子,整齊劃一的朝假想敵劈砍。
第二隊比鄰馬隊從另一側跟隨,火力朝同一翼覆蓋,同樣兩輪,然後拔刀劈砍。
今天來的騎兵坐騎都是走馬,穩如老狗。
這種操作,就好像adc走a一樣,看著好像沒什麼氣勢,但實際對戰中,如果作為前排的一線部隊進入陣地後側翼遭受攻擊時,此時這支馬隊忽然逆襲進行火力對抗和果斷衝鋒,335公裡的距離就足以逆轉戰局。
敵人顧此失彼,心理防線會直接崩潰掉。
安德魯·葉菲莫維奇懂得戰爭,看的眼皮狂跳。
而不懂戰爭的紅石村俄民,也看的膽戰心驚。
等馬隊回轉,胡大臉色有些發紅。
那是激動的。
雖說今天陣仗不大,但訓練已久,人前顯聖,還是讓他心旌搖曳。
關鍵是他短短時間,就把新建的馬隊訓練的很好。
此時的灰斧軍,比之跟沙俄部隊打仗時更上一層樓。
再對上,哪怕同樣從小長在馬背上的哥薩克,他們也不放在眼裡。
趙傳薪望向了安德魯·葉菲莫維奇:“你看如何?”
安德魯·葉菲莫維奇胡子抖了抖:“很強,很強……”
必須強。
當前排遭遇有力截擊,灰斧軍騎士團就靠走a打出暴擊。
趙傳薪將雪茄彈飛,手中忽然出現一把劍。
他抽出劍,劍尖兒指天,對著回來人馬都噴著白氣的灰斧軍騎士團吼道:“灰斧軍攻無不克!”
“灰斧軍攻無不克!”
眾人聲嘶力竭跟著大喊。
紅石村村民嚇得後退。
趙傳薪還劍入鞘,樂嗬嗬的看著安德魯·葉菲莫維奇:“我也不想解釋,之前劫掠你們的人,是不是我們灰斧軍,你自行判斷。”
安德魯·葉菲莫維奇嘴唇哆嗦著,回頭看了看麵如土色的紅石村村民,他的聲音變得嘶啞:“大人,我們錯了。”
這會兒他要是還看不懂,那就太蠢了。
陶克陶胡那些臨時湊成的馬匪,哪有灰斧軍這股氣勢?
差遠了。
但是安德魯·葉菲莫維奇又躬身行禮說:“大人,原諒我們的無知,我不該猜忌一個被稱為戰神的男人訓練出來的軍隊。不過,我們紅石村的村民被馬匪搶劫,食不果腹,已經無法度過這個寒冬,還請大人憐憫……”
趙傳薪嘴角上揚。
這就是他要的。
先給這些留在境內的俄民看看灰斧軍的實力。
彆一天到晚大了呼哧的。
然後讓他們看看灰斧軍和馬匪的區彆。
讓他們自己判斷真假。
最後,趙傳薪知道他們被搶。
如果他們低頭認錯,自認為是臚濱府百姓,那臚濱府就會管到底。
所以趙傳薪問他們:“你們現在吃不飽穿不暖,情知過不了這個冬天。本官隻問你們一句話——你們當不當自己是臚濱府百姓?”
所有人沉默了。
其實多半人是無所謂的。
沙俄對底層百姓的剝削很嚴重,要不然上個世紀打了半個世紀的仗,錢從哪來?
但也有不開眼的,有個漢子聲音不大不小的說:“我不是契丹人……”
話沒落,趙傳薪舉著連鞘的劍抽了過去。
“啪……”
“噗……”
這漢子腦袋被抽的一歪,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齒。
看見牙齒,趙傳薪開心——有人陪著自己掉牙。
他冷笑道:“抽你這一巴掌,是想糾正你——今日你所見,皆為中國人,沒有契丹人!契丹早就被滅了,以後誰再敢這麼叫,我就抽他大嘴巴子。然後,既然你不認為你是中國人,不是臚濱府百姓,那你不必去臚濱府官貨局領救濟票了,你回沙俄去吧,看看當地官府管不管你。”
一眾俄民麵麵相覷。
安德魯·葉菲莫維奇問出了他們的心聲:“大人,救濟票是什麼?”
趙傳薪往後退了退。
很有眼力見的隨軍督導噶爾丹站了出來。
他曾經當過幾年喇嘛,後來還俗。
自帶悲天憫人光環,趙傳薪讓人培訓他做隨軍督導。
噶爾丹雙手合十:“救濟票嘛,就是咱們知府大人心善的嘛,為了讓草原上窮苦人家活下去,大人發救濟票,至少能讓一家幾口子熬過這個凜冬……”
俄民聽了麵色有些激動。
他們即便回俄地,也是自生自滅而已。
可臚濱府竟然還有這個福利?
趙傳薪已經往回走了。
他對胡大說:“剩下的事你看著辦。前幾天剛下一場大雪,估摸著能追蹤到那夥馬匪的蹤跡,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我先走一步。”
胡大佩服,知府大人一舉三得,既震懾了這些俄民,又解開了他們的敵意,最後再拉攏一波人心。
趙傳薪自言自語:“耽誤了行程啊……”
轉過一旁的樹林,他便立刻傳送到了京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