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發現米格爾·埃斯特萬一直愁眉苦臉,就問他:“你怎麼了?”
米格爾·埃斯特萬語氣低沉的說:“我的妻子,我的兒子,都被烏爾基迪·戈麥斯帶人殺了。”
屋內頓時陷入沉默。
阿居雷·伊達說:“很抱歉。”
胡斯蒂諾哭喪著臉說:“哎,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趙傳薪給他們每人分一根煙:“這不已經當成了鄉村騎巡隊警察麼?知道咱們第一件要乾的事是什麼?”
三人搖頭。
趙傳薪齜牙笑:“第一件事,剿匪。奎特沙蘭最大的匪徒,就是烏爾基迪·戈麥斯。”
米格爾·埃斯特萬精神一振:“堂約翰·康斯坦丁,此言當真?”
“自然。”
這相當於給了米格爾·埃斯特萬一個短期目標。
他開始期待警察隊長的到來。
因為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說以最快速度辦理入職,趙傳薪沒有離開奎特沙蘭,就在白房子酒館睡的。
三人將屍體抬到後山的亂葬崗子裡。
阿居雷·伊達苦惱的說:“哎呀,屍體太多,都埋不下了。”
胡斯蒂諾:“……”
米格爾·埃斯特萬吃驚:“我焯,堂約翰·康斯坦丁,這是殺了多少人?”
卡爾德龍·貝拉茲克斯對普埃布拉州的管理方式,和墨西哥總統迪亞斯一脈相承。
大致是——麵包或是棍棒。
他隻管辦事,封住知識分子的嘴,民間怎麼議論就無所謂了。
他告訴鄉村騎巡隊的警察隊長,那些死去的警察,都是剿匪的時候被匪徒殺死的。
新聞記者被迪亞斯治的服服帖帖,根本不敢深挖此事。
死者家屬隻能認栽,為亡者祈禱,設衣冠塚。
誰敢反駁鬨事?
抓起來,送進監獄,折磨致死。
聽話?那好,撫恤該怎麼給一切如常。
這種管理方式在墨西哥有效了幾十年。
大概在墨西哥時間下午三點左右的時候,鄉村騎巡隊的警察隊長巴勃羅來到白房子酒館。
這是個個頭不高,脾氣暴躁的中年漢子,來的時候懷裡抱著一隻鬥雞。
他知道這件事有蹊蹺,但他並不關心。
他抱著鬥雞進屋,大聲道:“誰是約翰·康斯坦丁?誰是阿居雷·伊達?誰是……”
一副目中無人的架勢。
趙傳薪被吵醒,揉揉眼睛,驚訝道:“見過逗鳥遛狗的,沒見過抱著雞出門的。”
巴勃羅哼了一聲:“你沒見過的多了。你是誰?”
趙傳薪伸了個懶腰:“就不告訴你。”
巴勃羅:“你……”
他想到,是州長命令他來的,州長特意吩咐他不能將事情搞砸了。
於是,巴勃羅放軟了語氣:“你是約翰·康斯坦丁吧?我是鄉村騎巡隊的警察隊長巴勃羅·羅哈斯,來給你們發委任狀的。”
這時候,阿居雷·伊達他們從外麵乾活回來,聞言大喜,搓著手滿臉期待。
見他們這幅反應,巴勃羅不屑一顧。
沒見識的土包子。
老子當年當土匪,手底下也是幾十號人。
這時候,吉娃娃衝著巴勃羅懷裡的雞狂吠。
這狗東西,一聽到槍聲就躲到了角落裡,十分有經驗。
一旦太平了,就出來狗仗人勢。
巴勃羅懷裡的鬥雞不甘示弱,朝吉娃娃吱哇亂叫撲騰。
巴勃羅暴脾氣頓時壓抑不住:“管好你的狗。”
“好的。”趙傳薪轉身對吉娃娃說:“你這個狗東西,自以為很了不起,其實你就是個幾把,傻逼。你瞎幾把叫喚啥?以為自己很牛逼麼?老子一巴掌抽過去,能乾翻幾十號你這種狗東西……”
巴勃羅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這到底是在罵狗,還是在罵他?
他臉色鐵青:“約翰·康斯坦丁,你知不知道,以後你就在我手底下工作了?年輕人我送你一句話——不要陰陽怪氣。”
趙傳薪轉頭對阿居雷·伊達說:“年輕人,你聽見了嗎?要聽咱們隊長的話。”
巴勃羅:“……”
他生氣的威脅:“有時候,人在家中坐,子彈就會飛進屋。”
眾人麵麵相覷。
趙傳薪點上煙:“這個已經實現了,不信你看看周圍,請講你的下一個願望。”
“……”
巴勃羅剛剛沒有細打量,此時一看,好家夥,窗戶全部碎裂,櫃子上全是彈孔。
這分明是經過一場槍戰。
他無語。
但他還是繼續威脅:“有時候,你莫名其妙就會得罪人。”
眾人繼續麵麵相覷。
趙傳薪一樂:“是這樣的,不信你去鎮子上問問叫烏爾基迪的家夥,這個也實現了,請說你下個願望。”
巴勃羅咬牙:“要知道,雙拳難敵四手,有時候你會麵對幾十人……”
趙傳薪唏噓:“咱們真是伯牙遇子期,知己啊!我可不是剛剛雙拳敵四手麼?好懸沒打過三四十人,真是慚愧。”
嗡……
巴勃羅腦瓜子嗡嗡的,忽然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來的時候,州長交代他,既要讓趙傳薪他們加入鄉村騎巡隊,又要以後暗中對付這約翰·康斯坦丁,再結合之前見到烏爾基迪·戈麥斯如喪考妣,身邊連個幫手都沒有的樣子。
莫非……都讓這人給殺了?
巴勃羅有兩個特點,第一是脾氣暴躁,第二是愛好鬥雞。
但他不是傻子。
這人怕是大有來頭。
他收起了威脅的話,突然變得老實:“委任狀放在這裡,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不喝兩杯再走?”趙傳薪挽留。
巴勃羅頭也不回的離開,就差用跑的。
趙傳薪拿起桌子上的委任狀看了一眼,嗤笑一聲,遞給他們:“好了,收拾收拾酒館,準備開業了。”
事情已了,他該回去上值了。
……
臚濱府諮議局議會還在進行。
畢竟一百多個議案,討論加休息,每天完成不了幾個。
今天,吳香凝代表草原上的牧人提出的議案發起投票。
姚佳說:“牧民代表吳香凝女士議案——臚濱府府衙應酌情退耕還牧,給廣大牧民放牧空間。牧民靠水草而生,沒了牧場,牧民不喜種地,或做了馬匪,或遠走他鄉。耕地重要,放牧同樣重要,我們都是臚濱府人,我們都熱愛這片土地,不分高下……”
吳香凝的議案,一聽就是她自己寫的,沒什麼文化,通篇大白話,羅裡吧嗦,但真情流露。
後麵還講了兩個牧民因為土地被放墾活不下去,在遷徙路上被狼群吃掉的真實小故事,引起現場一片唏噓。
這次,姚佳罕見的提前給了眾人一點考慮的時間。
時間是十分鐘。
十分鐘後,姚佳敲擊麥克風靜場,說:“現在,同意的請舉手。”
同意的占35。
姚佳毫不猶豫的宣布:“此條議案通過。”
全場沸騰。
前麵的議案還好說。
但放墾和牧場,代表了漢、旗兩個對立陣營。
漢人想要得到耕地,清廷想要靠放墾來賺錢,而對臚濱府而言,放墾雖然免費,但種地方麵的稅收也十分可觀。
也就是說,無論對漢人、對清廷、對臚濱府而言,放墾都是有利的,退耕還牧肯定是沒好處的。
可姚佳竟然痛快的通過了這條議案。
他可是官貨局總辦,他對放墾是有話語權的。
連在場的記者都坐不住了,紛紛起身,滿臉不可思議。
他們用極低極低的聲音彼此嘀咕:“看著吧,趙傳薪必然不同意。”
“是的,他同意他就是傻子。”
臚濱府諮議局開創之初,所有人便都知道知府有一票否決權。
大家都在等趙傳薪啟用那一票否決權呢。
嗬嗬,這次趙知府肯定急了。
很快,消息便傳到了府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