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以前喜歡單槍匹馬。
可後來他每日觀摩,星月這個學習小助手幫他總結,看得多了,也就學了七七八八。
培養底層軍官,確實要親臨戰陣才行。
想當統帥,也必須知道基層是怎麼打的。
否則指揮戰鬥的時候,沒有足夠詳實的思維模型支撐。
明明不可為,統帥非要那麼乾則必敗無疑。
趙傳薪看戰鬥看的多了,就覺得《孫子兵法》寫的真好。
裡麵全是乾貨。
孫武教的不是怎麼去贏,教的是怎麼能避免打,如果非要打,就必須不敗。
是不敗,不是贏。
這就叫——百戰不殆。
就像剛剛,法軍吃虧,放他們走是最好選擇。
預備隊彈藥尚在,補入戰場後形勢大轉。
左翼法軍遲疑不定,最後還是決定半途而廢。
此時,漢斯想起剛剛趙傳薪的話,下令道:“停止進攻,放他們離開。”
這次都不必趙傳薪說了,極有戰鬥經驗的高麗開口:“不可,此時你叫停,法軍反而會誤認為你們彈儘糧絕。現在要做的是一鼓作氣衝散他們的戰線,給他們一種你們在保存實力埋伏他們的感覺,打怕他們。”
漢斯恍然,趕忙下令。
一群學生聽的如癡如醉。
兩大高手現身說法。
得跪著聽。
果然,法軍以為漢斯他們還有埋伏,就等他們上鉤,嚇得亡命奔逃,再也不敢回頭。
法軍終於退卻,漢斯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剛剛一波三折,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他驚魂稍定:“太感謝二位了,如果沒有你們,後果不堪設想。”
趙傳薪點煙道:“好說好說。”
此時,德軍營部傳令兵才來,隔著鐵絲網朝這邊喊:“堅持住,援軍馬上就到。”
漢斯:“……”
這種人,總是姍姍來遲,殊為可惡。
此事過後,漢斯說啥都不讓趙傳薪他們離開,信誓旦旦說就跟著他們好了,他會保護學生安全。
他的算盤珠子崩了學生們滿臉。
誰他媽保護誰?
好好說來!
不過也好,畢竟熟悉了,趙傳薪就帶人跟著漢斯。
接下來幾天,在維米山的山脊上,一段10公裡的高地,成了雙方交鋒的火力中心。
當真是子彈橫飛,炮彈四射。
若沒有趙傳薪在,漢斯的連恐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這種日子,一直到六月份,這些學生身心俱疲。
他們學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挖塹壕。
德軍既是塹壕的發明者,也是最擅長挖塹壕的軍隊。
經典三段式塹壕:前線塹壕,支援塹壕,預備塹壕。
塹壕都要修建成鋸齒狀,或者必備有拐角,這樣能最大程度減少炮彈爆炸對塹壕的衝擊,避免衝上塹壕的敵軍對塹壕內士兵掃射。
德軍塹壕內,甚至還有防空洞,以及專門可供休憩的洞。
沙包防彈,木樁支撐,擋板排水和遮雨。
交通壕、戰鬥壕、防空壕……
塹壕,於德軍而言已成體係。
學生們這段時間在槍林彈雨中所學,一輩子都不會忘。
他們不但記錄,拍攝,還跟著一起挖、一起造塹壕。
趙傳薪在此基礎上,提了幾個建議。
他讓漢斯在塹壕中增加防禦哨點,哨點建在大型炮彈坑上,或是混泥土碉堡裡,為了拖延敵軍步伐所用,或是逼迫敵人進入己方火力點。
趙傳薪管這種火力點叫——死亡區域。
他有時候會根據地形繪製圖紙,設計塹壕的曲折度。
隻要經他手設計,必然到處是可以全方位開火的火力點,能將英法打的哭爹喊娘。
後麵,趙傳薪就開始讓這些學生著手設計塹壕,繪製圖紙。
世上再也沒有比他更高效的老師。
到了6月20日,漢斯連不但是他們所屬營死傷最少得連,甚至是前線所有部隊死傷最少的連,堪稱是奇跡連。
趙傳薪要帶學生離開了,漢斯一把鼻涕一把淚拽住趙傳薪:“不行,趙先生,我們大家都舍不得你走啊。”
他一嚎,身後的士兵也跟著七嘴八舌的嚎。
灰頭土臉的高麗看的直撓頭:這事兒整的。
“放手昂,我削你。”
漢斯不敢跟趙傳薪嘚瑟,放手是放手了,指著高麗說:“李先生留下也行。”
雖然高麗在細節上還要跟漢斯他們學習,可在對局勢和戰機的把控上,那是多少年練出來的直覺。
憑借這一手,也足有起死回生之效。
“你想的倒是美。”趙傳薪樂了:“彆在那整景了,你現在已經成手,該自己練練了。”
漢斯見他們決意離去,隻能無奈放手。
回去後,這些學生直接被授予教師銜,給軍事學院學生上課。
不服?
嗬嗬,這段時間的經曆,能講三天三夜。
“這麼跟你們講吧,咱們隊長隨口指點一句,那漢斯直接轉敗為勝……”
“槍爆手榴彈見過麼?”
“咱們隊長設計的塹壕,漢斯連一個連打對麵四個連,英法士兵愣是沒衝過來……”
連高麗都去學院講了三天課。
所有人受益匪淺,不虛此行。
最主要的,他們全須全尾囫圇個回來了。
趙傳薪轉了一圈,陪老婆孩子們,順便略作休整。
各種訂單還在源源不斷往歐陸運輸。
7月初,趙傳薪帶另一隊學生,去了奧斯曼帝國東北部的高加索地區。
他帶著學生在馬拉茲吉爾特,隨奧斯曼帝國軍隊對抗沙俄大軍。
趙傳薪特彆針對沙俄,即便帶學生學習,即便賺錢,但格外關照沙俄,讓他們儘可能的減員。
每次少量,次數多了,結局截然不同。
前麵奧斯曼帝國打的順風順水。
直到8月8日,遭到沙俄軍隊堵截。
就是逆風局才狂漲經驗。
在險象環生中,一群學生迅速完成蛻變。
這隊學生,學不到德國那種精密的戰爭藝術,但中東戰場運動性比西線高,他們見識了歐戰中的步炮協調和延時型反攻。
趙傳薪教學生教出了心得。
很快又帶第三波學生,參加了英國和奧斯曼帝國在美索不達米亞的加時賽戰爭。
這次,趙傳薪明顯偏向同盟國一方,他帶著學生參加了庫特·艾·阿瑪拉的防守戰。
英軍有480公裡的通信線路,為了保護通信線路,就隻能在沿途分散兵力,導致攻打庫特·艾·阿瑪拉的時候兵力不足。
趙傳薪與奧斯曼帝國的此戰首領納·阿德·丁·帕沙商量,讓他們分給十個學生500人指揮,代價是為這五百人的槍支彈藥和軍糧負責。
幫忙乾活,還給物資,何樂不為?
趙傳薪所在的這條防線上,學生帶著士兵布置了鐵絲網障礙區,倒塌的土牆也被柱子支棱起來,重重疊疊的防備英軍炮擊。
然後分門彆類的規劃出補給線、預備陣地、指揮所和營房。
隊伍雖小,五臟俱全。
趙傳薪穿著土黃色短袖,吃海鮮麵,咬著蒜瓣,絲毫不理會空氣中揚起的塵土。
“隊長,能給俺一瓣蒜嗎?”一個叫王光複的學生不好意思開口。
趙傳薪丟了兩頭蒜過去:“你們幾個分分吧。”
王光複拿著蒜出門,給外麵十個人分了。
這支五百人隊伍,作戰服、軍糧、武器裝備等與彆的部隊都不同。
土黃色作戰服,和當地建築和大地相仿,隱蔽性極強。
軍糧是b類和c類。
這已經不錯了。
趙傳薪不需要和士兵共進退,他天天開小灶,反正也不是他帶兵。
雖然已經9月末,但這裡天氣依舊炎熱。
戰場屍體腐爛散發的惡臭隨風飄蕩,令人作嘔。
吃過晚飯,英軍又開始開炮。
各方進入防空掩體躲避。
有人拿趙傳薪做的潛望鏡探出掩體查看敵情。
王光複總是疑神疑鬼,覺得其它防線隨時崩潰,或許英軍已經打到了後方。
他是這支隊伍的“司令”。
夜裡,英軍發起衝鋒。
王光複這裡本來是側翼,卻不妨英軍將攻擊方向偏移200米,這裡便首當其衝。
王光複立即讓之前設計的火力點,給英軍來了一組組合拳。
裹著頭巾的印——度小分隊傷亡慘重。
但接下來澳洲的士兵就沒那麼好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