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趙傳薪身旁,看著同伴去翻屍,他扼腕歎息:“要不是你,說不定我能撿點金幣什麼的。可惜了。”
他伸出手,卻不知道該如何施救,顯得無措。
趙傳薪臉色緩和,散去三分歸元氣。
他開口道:“幫個忙,找個和我體型相當的屍體,將衣服扒了給我。”
鐵膽猶豫了兩秒,起身去給趙傳薪扒衣服。
他在衡量會不會白費力氣,等他扒下來衣服,趙傳薪或許一命嗚呼。
他挑了個寬鬆的長袍,丟在了趙傳薪身上。
他想看看,趙傳薪是否還有力氣自己穿衣。
然後,他見趙傳薪動作麻利起身,將袍子套身上,還扭了扭脖子。
“……”
趙傳薪踢開一具屍體,屍體下有一把轉輪手槍。
他剛要撿,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竄過來,按住趙傳薪肩膀:“彆動,這是我的。”
他惡狠狠地盯著趙傳薪。
趙傳薪抬頭,冷漠、嗜殺、瘋狂的眼睛掃了掃這人。
這人嚇得後退一步。
他發誓,他從沒見過這種目光。
但後退,讓他惱羞成怒,他惡狠狠的說:“這是我的,我叫烏魚,我是朝聖軍偵察隊的隊長,藍袍軍士。你最好不要惹我!”
趙傳薪看看周圍,沒說話,卻起身讓到了一旁。
烏魚將轉輪手槍撿起,得意的看了趙傳薪一眼。
鐵膽目睹全程,對那個渾身是傷而又陰鷙的男人產生了好奇。
趙傳薪打量,周圍足有一兩萬人。
這些人穿戴五花八門的鎧甲,拎著各式武器。
在趙傳薪二百多米外,有個穿著白袍的女人。
白袍很破很臟,但白袍包裹著的女人絕殊離俗,身姿綽約,帶著聖潔氣質。
她雙手合十,似乎在祈禱。
周圍人用敬仰的目光看著她。
鐵膽問:“你叫什麼?”
“趙傳薪。”
“這一定不是你的真名。”
在《舊神法典》世界中講究真名。
傳說,古之舊神造人,會根據特性給每個人起名字,便叫作真名。
如果自己起的名字則不作數,隻能算假名。
後來,神消失了。
這時候,真名就要由有神力的人來起。
後來,有神力的人也消失了。
就由懂得法術、懂得真理公理或者祭祀一類的人來起。
隨著人口逐漸增多,取名成了難題。
所以便由各地區的有威望的長者,或官方定名。
無畏先鋒就是真名。
無畏先鋒不止一個。
所以提起無畏先鋒的時候,還要說出他事跡——帶領反抗軍的無畏先鋒。
見他不答話,鐵膽又問:“你真名叫什麼?”
“趙傳薪。”
鐵膽齜牙笑:“奇怪的名字。”
他一嘴爛牙,臭氣熏天。
然後他們就地休整,開始分發食物。
趙傳薪找了一塊石頭,靠在上麵休息。
鐵膽分了一塊黃色餅子,不知道什麼做的。
他拿了餅子坐在趙傳薪旁邊吃,絲毫沒有給趙傳薪分一半的意思。
進食不能堵住他的嘴。
他說:“知道麼,趙傳薪,我們朝聖軍都是秩序之母的門徒。”
趙傳薪心裡一動,他可太知道秩序之母了。
鐵膽指著那個穿白袍的女人說:“那是牧者。她是被秩序之母選中的女人。”
“我們秩序之母門徒要恢複這世間的秩序。趙傳薪,隻有一個辦法能阻止天下大亂,那就是封禁所有符文、法術。甚至要銷毀那些火器……”
鐵膽在旁邊,邊吃邊絮叨。
自從無畏先鋒將虛境專治者引到中原大陸,中原大陸原有格局被打破。
此時中原龍蛇並起,有魔神信徒、秩序之母信徒、生物餘孽、人類城邦、無畏先鋒反抗軍、虛境入侵者、九族聯盟以及一些亂七八糟的神靈信徒。
這些信仰,組成不同勢力,混戰不休。
虛境入侵者是外來戶。
但虛境專治者開放門戶,廣納門徒。
每次,虛境專治者召弟子,都有成千上萬人報名。
但擁有學會符文的天賦的人寥寥無幾。
學不會符文不要緊,可以當外境學徒。
他們四處燒殺劫掠,侵占土地。
按說他們如此行徑,早就該被其餘勢力聯合滅掉。
然而,虛境專治者將他在海市虛境的那一套管理製度搬到中土大陸。
等級森嚴,晉升方式明確。他們對內福利很高,沒錢了就對外擴張。
妥妥的毒瘤。
鐵膽又說:“趙傳薪,你聽說過秩序鐘嗎?對了,你連真名都沒有,肯定不知道秩序鐘……”
秩序鐘,秩序聖城的聖物。
由秩序指針,秩序擺錘,秩序表盤,秩序之弦,秩序之心構成。
每個零部件,都有強悍的力量。
可惜,如今秩序聖城內,僅有秩序表盤,其餘全部遺失。
朝聖軍的任務,就是搜集聖物零件。
鐵膽將餅子最後部分塞進嘴裡,支支吾吾的對趙傳薪說:“隻要集齊秩序鐘,就能隔絕所有符文和法術,還中土大陸一個朗朗乾坤。不但如此,牧者說過,秩序鐘還能調節這個世界的時間快慢。但是,我們普通人感知不到……”
趙傳薪猛地直起身:“你說什麼?調節時間快慢?”
“對啊,看你震驚的樣子很好笑,你要多讀書,懂嗎?”
趙傳薪用漢語問星月:“你知道秩序鐘嗎?”
星月說:“在古籍上見過。”
“《舊神法典》世界時間流速比地球快多少?”
“兩者比例時大時小,至少快五倍。”
理想狀態下,地球二十年,這裡一百年。
如果時間流速快,比例更高。
趙傳薪握了握拳頭。
之前他變得暴戾,一是因為前半生記憶中的人全部消失,二是因為孩子們長的太快,他擔心他們比自己先老。
以前他追求長生,經曆的多了,才明白長生或許是一種詛咒。
人在三十歲之前交的朋友,和三十歲以後交的朋友截然不同。
如果一個人的親戚和朋友一一離世,自己苟活,那太痛苦了。
他必須找到出路,回到地球。
彆等他找到辦法回去,他已經行將就木垂垂老矣。
最好兩個世界時間流速由他掌控。
回去的辦法,他還沒有頭緒。
但他好像能圖謀一下秩序鐘。
鐵膽見他神神叨叨,嘟囔些自己聽不懂的話。
他問:“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胡言亂語呢?要我說,你最好加入我們朝聖軍,成為秩序之母的信徒。否則你會餓死在這裡。”
趙傳薪點頭:“好,我要怎麼做?”
鐵膽帶他去見了牧者。
彆人都不敢看牧者,這女人穿的臟兮兮的,臉蛋也有塵土,可美的不可方物,氣質聖潔,讓人不敢直視。
鐵膽撇過頭不敢看牧者。
然而趙傳薪卻直勾勾的盯著女人。
他哪個老婆不漂亮?
就這?
希望她們都能平平安安的。
女人也在看他:“你想加入朝聖軍?”
“是。”
牧者伸手碰了碰趙傳薪身上的傷口。
傷口都是新的,外麵有血跡,可所有傷口都不再流血。
她說:“信奉秩序之母,要摒棄你所學的法術、符文,你能做到麼?”
她以為趙傳薪傷口不流血,是某種符文或法術使然。
趙傳薪點頭:“可以。”
不在人前顯聖就是了。
牧者左手搭在他的頭頂頭發青茬,右手指著他眉心,念了幾句咒語。
雖說入教總得有點儀式感。
可趙傳薪心裡還是嘀咕開:不會給我封印了吧?
果然,牧者開口:“不管你是否擁有符文、法術,我都已經給你封印了。今後,每天要聽你所屬的朝聖軍軍務長布道。”
說完,牧者轉身離開,顯然沒將趙傳薪這等小蝦米放在心上。
趙傳薪驚疑不定。
難道真的被她封印了符文?
此時,一個穿著皮甲的男人朝他走來,將一把大劍遞給他:“我是第一教區,第二軍署,第五軍團的軍務長聖雄。以後你就是第五軍團的黑袍軍士……”
這支朝聖軍,結構挺複雜,如果非要按職權高低排序:牧者,總鐸,司鐸,執事,教區執事,朝聖軍署長、代辦,朝聖軍軍務長,紫袍軍士,藍袍軍士,黑袍軍士。
趙傳薪接劍,看了看聖雄,此人一頭卷曲中長棕發,心不在焉的跟趙傳薪說著規矩什麼的,眼睛卻向牧者離開的曼妙背影瞥去。
趙傳薪急著去試驗還能不能使用符文,接了劍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