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行。當時都沒搞明白我第一家店怎麼倒閉的，就急匆匆開了第二家，想著總要維持生計嘛。
我隻想著那條街餐館太多，競爭大了難免人們吃習慣的老館子要被淘汰，所以我就換了地方繼續開，但結果是一樣的。
隻不過這家店開的時間短多了，不到半年就關了。”右邊食客搖頭說道。
“這家店倒閉之後，你就覺出不對了吧？要不後來我問你，你怎麼說再也不開了呢。”左邊食客問道。
“對，幸好沒開了，不然連第一家店攢下的老本也要折進去了。”
“大叔這也算及時止損了，對市場的判斷還是敏銳的。”趙曉婧放下了筷子，也給自己和蘇雨辰添上了熱水。
“確實，雖然大叔自己說沒想明白，但當時的選擇都挺對的。”蘇雨辰也放下了筷子，擦擦嘴附和。
“嗬嗬，當時什麼敏銳啊選擇啊都談不上，我隻是算了算賬，結果發現第二次開店半年，折進去了我第一家店最後兩年的收入。
我老婆一看，把存折都藏起來了，死活不讓再開了！”右邊食客表情誇張的皺著眉。
“哈哈嫂子那確實彪悍，連我問咋不開店，都瞪我好幾眼，沒給我好臉色！”左邊食客哈哈大笑，趙曉婧蘇雨辰跟著一樂。
“當時也是因為老婆阻止，再加上生意確實慘淡，我才暫時歇了心思，但心裡其實一直有不甘心的。
也就是這兩年，刷的視頻多了，沒事也喝茶看看書，才忽然醒悟，對倒閉這件事才看清楚很多。
那時我生意好是跟上了當時的時代，我的做法，經營模式，都是那個時代的產物，但屬於我的快餐時代早過去了，我腦子笨當時沒跟上新時代，倒閉也是新趨勢下必然的嘛。
那電影裡那句話咋說的來著……拿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說的不就是我嗎？”右邊食客自嘲笑道。
趙曉婧看了看苦笑的食客，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這就是普通人一生的軌跡。身處時代之中，或許因為機緣巧合被時代成就，但時代的洪流從來不是平靜的，身處其中隻能感到暗潮之下波濤洶湧，卻並不知道到底這股潮水會湧向何方。
也許當時的一個微小的選擇會促使你跟著時代的浪潮繼續翻雲覆雨，也許一個停頓就會被浪潮衝下，再沒有跟上的機會，千人千運，身處其中如霧裡看花。
如她們這樣的普通人，大多都隻能像這位大叔一樣，等幾十年過去回過頭再看，才能通過俯視當時自己的人生軌跡，對時代的變遷窺見一斑。
“哈哈，你現在也不錯，年輕嘛，打拚過幾回，總有輝煌的時候，但也總得給年輕人騰位置，你要是一直輝煌，現在也沒有這種感悟，咱倆也沒機會聚在一起吃小館子，喝個小酒了。”左邊食客伸出手指輕輕敲桌子，勸解道。
“嗬嗬，那倒是！丫頭，你們店裡多少也整點啤酒飲料啥的嘛，每次來你這兒吃飯，我們還得外麵買啤酒帶過來！”說到喝酒，右邊食客精神一振。
“就是，你直接在店裡搞個飲料櫃嘛，多少也能賺幾毛，我們也方便些，提過來重呢！”
左邊食客跟著話題一轉，向二人說道。
“啤酒飲料昨天已經訂了，本來說的今天下午送，下這麼大雨，可能要推遲了，不過最晚明天也能送來，等兩位大叔下次過來送你們一人一瓶啤酒喝！”趙曉婧看了看門外的大雨說道。
其實小店自從開始裝修後，就不斷的有各類推銷推廣人員上門。
先是賣酒的過來推銷，給免費做了個打著酒廣告的招牌，也就是《趙記蓋澆飯》。
招牌掛了之後又是各種推廣人員上門，一會是免費彩印致富寶收款碼，一會兒又是免費做無線網連接掃碼，宣傳隻要客戶掃碼連無線網，每掃一次給一毛錢提成雲雲。
後來開業前後，大量做團購、做優惠券、做線上營銷的的服務商，又是接連登門，七嘴八舌說了各種各樣的互聯網概念和營銷打法，一套接一套的。兩人每天應付各種銷售推廣都應付的頭大，知道的得讚一聲服務人員辛苦，犄角旮旯的新店都這麼麵麵俱到，不知道的還以為趙曉婧二人開了什麼很大的飯店，生意好的千裡揚名呢。
再後來兩人學聰明了，一遇到銷售和推廣人員就開始推說自己隻是服務員，老板不在也不敢決定，之後就開始各自乾活不再接話，幾次下次耳根終於清淨了。
一直到昨天，推銷酒水飲料的人看著和她們差不多大，瘦瘦小話一臉真誠，推的又是本地人常喝的幾個大品牌，蘇雨辰特意核實了一下發現確實是廠家推銷員後，兩人才從她這裡直接訂貨。
雖然賺不了多的錢，但好歹是一項服務，店裡提供的白開水有些客人也確實不愛喝，就想喝點帶汽的，這樣一來也更方便。
暴雨下了大半天之後並沒有停滯，反而在中雨小雨之間不停轉換，體感溫度也變的越來越涼。
兩人吃過午飯後閒了下來，蘇雨辰在嚷嚷著明天穿秋褲時，送啤酒飲料的業務員竟然冒雨來了。
“喲，怎麼這麼大雨還送啊，你們也太拚了。”蘇雨辰拉開玻璃門給業務員讓路。
兩個業務員披著雨衣將車上的酒水飲料往店裡搬，搬進店裡時雨水還不停從雨衣往下淌，給二人推銷的業務員頭發也沒遮全，濕噠噠的。
“擦擦頭吧，辛苦了，這些明天送來也行，又不急這一會兒。”趙曉婧遞過抽紙。
“不用不用，車上有毛巾，謝謝你們啦。
也不是送你們這一家，主要是前麵幾個大館子訂的多，本來上午就應該送的，下太大了，說這會兒雨還算小。”業務員擺擺手，沒好意思抽趙曉婧的紙。
“你們點點貨，哎呀給你們地也搞臟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我們拖兩下就乾淨了，你小心彆著涼。”趙曉婧抽了幾張紙塞給業務員，蘇雨辰開始仔細核對貨單點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