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父是一位從三品的文官,涉及官吏的重大案件理應記錄在禦史台。可她剛來禦史台主動請纓整理舊案時,卻沒發現這一案。
想必他高到可怕的厭世值的問題就出在這裡。
毛子浮在她臉邊問:現在朝中分為廢太子和五皇子兩派,你要查案,就要有勢力。要選擇站隊嗎?是過去協助男主,還是潛入敵方陣營?
青黛翻開公文,落筆成鋒:我要升官,也要查案,但我誰也不站。
靳鶴濁受此重創,不會輕易動情。就算有情,以他如今個性,大概會刻意抹去這段過去。
她不想成為跟在身後幫助靳鶴濁的人,她要做的,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合作對象。
中立的禦史台就是一個完美的選擇。
沈文雖對青黛為人處事很放心,但她初聞時反應極大,而且靳家滅門案又是個容易引火燒身的案子。
他暗中惴惴,觀察了幾日。
青黛倒每日如常,照樣與他們同僚說笑,手下公文處理得挑不出一絲毛病。
沈文試探,“青奚?近日在忙什麼?”
“自然是整理禦史台的公文。”青黛放下筆,看殿內閒聊的同僚,“今日,孔太傅不是要來麼?”
孔寧,官階正一品,禦史台的隱形老大。
所有人齊齊頓住,而後開始兵荒馬亂地翻書,著急者冷汗直湧,擺爛者已經開始往膝蓋下、屁股等容易受刑的地方塞棉花。
沈文:“……”
青黛搖頭失笑。
一本書從門外飛進來,直衝衝砸向塞棉花的那位,中氣十足的聲音緊隨其後,“死小子,我看你還是被罰得少了!”
孔寧鬢間黑白發交雜,目光炯炯,腰杆挺得筆直,“一群臭烘烘、鬨騰騰的渾小子,看見你們就糟心!”
青黛適時起身,恭恭敬敬道,“孔太傅,下官是前幾日剛入殿內的侍禦史容青奚,恭請德安。”
彆處人仰馬翻,這道聲音像驟然滴落玉石的淅淅春雨,沁人心脾。
孔寧轉頭,再看身形相貌,又是一陣迎麵清風,他心中火氣漸緩,盯著青黛的臉思索。
什麼時候招進來的人?他怎麼沒印象了。
聽到“容青奚”三個字,孔寧出聲,“哦。我知道你。”
“小文和輝彥同我說了,你把暗室的公文處理的很好。”
青黛揚眉,視線與曹輝彥相撞,“份內之責,不敢自大。”
曹輝彥沒料到孔老會說這個,低頭懊惱不已。
“我這兩個學生可不輕易誇人。”孔寧出其不意道,“那今日,就你先與我這老頭聊聊吧。”
沈文:“老師!青奚他剛來………”
“下官遵命。”青黛不慌不忙,暗中朝沈文使了個眼神。
兩人在書桌前一坐一站,孔寧問道,“你叫容青奚,是麼?”
“考進禦史台的人,我一般不會過問。但不巧,今年殿試的主考官是我。一共九百零三位考生,大概是我老頭子年紀大了,我怎麼……不記得見過你。”
他銳利的眼神鎖在青黛身上,寸寸盯過她的表情。
青黛沒露出慌張的神色,心底倒想笑。
遇上這種大佬,自家那個小混球確實該潰不成軍。
青黛摸著腰間銀帶,深深行了個跪禮,“孔大人,在下官回答您之前,下官心中有一事實在不解,勞請大人為下官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