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榆愣愣鬆開手,先前的潮紅登時返上臉,像塊烙鐵燙得她火辣辣的,是羞,是窘,更是難堪。
她……在大庭廣眾都做了些什麼?
身邊的人聲一股腦鑽進寧知榆耳朵,“嘖嘖,沉大少奶奶還是她親姐呢!竟這樣不分場合地胡亂攀咬!”
“哼。你我都是大宅院裡頭出來的人,難不成看不透這姑娘的心思?她就是想搞臭她姐姐名聲!”
“哎……先前聽說是寧二小姐自己個性瘋癲,才引得全家不喜,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同你說,寧二小姐剛才還在蘭華齋大方請客呢。”
“想來沉大少奶奶和少帥如今都是可憐人啊,可要告誡雁城人往後對他們少些嘴舌!”
……
青黛見自家妹妹呆在原地,了無興趣,轉身上了車。
沉之川笑咧咧跟上去,一鑽到車裡,就緊緊貼著青黛坐。
伸手不打笑臉的傻子,青黛想推,手落到半道,改而拍拍他的肩,“也算多虧有你。讓我仗勢欺人一回。”
“仗勢欺人是什麼意思?”
青黛看他毫無所知的臉,“因為你是少帥,所以他們會怕我。”
她見慣了趾高氣揚的寧家人,灰頭土臉、麵紅耳赤的,是頭一回見。
因為麵前這傻子,她見到了。
誰知沉之川搖頭,第一次反駁她,“夫人姐姐,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自己呀。”
“我?”青黛收回手,“我哪來的本事。”
沉之川彎下腰,扭身,把臉湊到青黛麵前,“是夫人姐姐厲害!是夫人姐姐自己趕跑了欺負你的壞人!”
為了證明他的真心話,沉之川捧著臉蛋,像朵風雨搖擺的花兒,“我才沒那個本事。我一般都是乖乖被欺負啦!”
“傻子,不用哄我。”話是這麼說,青黛的心情卻慢慢充盈。
“沒有哄夫人姐姐。我真的沒有幫上忙。”沉之川直起身,靠在車窗邊咧嘴笑,神神秘秘道,“其實……我還沒有出手呢。”
“喲?”青黛不禁遞過視線,難得逗他,“想做大英雄?我們傻子倒是先把手上這十根指頭數清楚吧。”
“真的呀。”沉之川嘟嘟囔囔,隨手從兜裡掏出一塊沉甸甸的金塊,“我有錢。我幫你砸死壞人!”
青黛瞬間想到屬於沉之川名下商鋪,她按下沉之川的手,從後視鏡裡警惕地看司機。
那司機麵容普通,頭戴深色禮帽,他笑,“請少奶奶放心,我是……少帥手下一位副官。”
青黛仍保持著警覺,“你是沉之川的人?若手下的人還忠於他,為何一年內看他被六姨太欺負?為何不助他逃出生天?”
司機空出一隻手拍拍腰間,狹小空間內響起拍擊硬物的聲音,同時冷冽銀光閃過,“我等不會輕易插手沉家的事,這也是少帥曾經的命令。哪怕……他被那女人羞辱欺負。”
青黛冷笑,“扯什麼胡話!”
司機歎氣,“少帥他便是這個性子,對自己再狠,也不會讓外頭拿住沉家一點話柄。”
“這不,雁城上下哪裡有說沉家半點不好,隻在議論少帥本人罷了。再多詬病汙點隻管往他一人身上砸。”
“他有病。”青黛不客氣道。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自己上司單純天真的臉,笑道,“是了。大少奶奶往後可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沉之川伸過腦袋,“教訓我嗎?”
司機點頭,“沒錯。”
“啊——”他扮可憐,用腦袋頂著前麵座椅靠背旋轉,“夫人姐姐,我很聽話,不要教訓我。”
司機拉了拉帽簷,裝作沒看見。
他少看幾眼。
希望少帥清醒後能少打他幾頓。
看沉之川態度,眼前人大概確是對他們無惡意,青黛沉默片刻,問,“沉之川的病……什麼時候能好?”
“這個大少奶奶放心,我等敢這麼放任那女人作威作福,就是因為少帥一定會康複。”
“在少帥一出事,我們就帶他去找了當時最權威的腦科醫生。按照醫生說的,今日算來也快了。”
“快了是什麼時候?”
“快則一月,慢則半年。”
青黛不說話了。
原劇情中,寧青黛嫁入沉家後,在第一年冬去世,沉之川在第二年夏清醒,剛好三四個月。
傻子,會變回真正的沉之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