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時,我極力回想那個西裝老頭的模樣。
其實我很不想回想他,可他的樣子更震懾鬼魂……
妝容一點點覆蓋本身的模樣,我覺得右眼更冰涼。
沒有死人衣,效果肯定會打折扣,但總比完全一正常人的形象進去的好。
終於,我化好妝了。
老龔歪著腦袋,死死盯著我,略泛黃的黑眼珠顯得更驚疑不定。
“時間不多了,想好了嗎?”我斜睨老龔一眼。
老龔緊抿著唇,才哆嗦一句“往東。”
“在東邊兒?”我心頭微震。
深呼吸數次,我平複心緒後,走向村子。
這時,先前的跟隨感還是沒消失,我回頭瞥了一眼,便繼續往前走。
穿過祁家村的牌樓,村路略顯得狹窄,兩側的房子雖說破舊,但卻顯著幾十年前,這村子的富饒和繁華。
饒是現在,很多貧困村落都住著泥磚房,村路兩側房子都是火磚,甚至很多家都有閣樓。
跟隨感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注視感。
無處不在的注視,好像村裡每一戶房子都有鬼似的……
我麵色不改,繼續往前走,並且保持著一個動作,就是踮起腳尖。
死人妝能覆蓋我身上的陽氣,走鬼步,更讓鬼分不清我到底是鬼還是屍,總之不會認為我是人。
當我直路走了一定距離後,總算瞧見一條岔路,岔路正是往東。
我心頭微跳,強壓著喜色。
果然,帶老龔出來,是來對了!
當我一步踏上岔路時,卻聽到了冷不丁的一聲笑。
這節骨眼上,這笑聲讓我渾身都布滿了雞皮疙瘩。
驟然一低頭,老龔的腦袋從夜壺裡探出來,歪著看我,他鬼臉上的笑容極其濃鬱。
寧聽鬼哭,莫見鬼笑!
我臉色驟變,手猛地一拍,又是一道符落在夜壺上。
剛踏上岔路的腳往後一退。
眼前似乎起了薄霧,這霧並不足以影響視線,可我周遭的一切卻變了……
眼前哪兒有什麼岔路?
我分明是剛進祁家村不久,身後十幾米就是牌樓……
雞皮疙瘩更重,背上都被冷汗浸透了。
冷不丁的,又是一聲陰險笑聲入耳,我低頭一瞥,讓我頭皮發麻的是,老龔腦袋歪在夜壺上,他陰笑著,同樣斜睨著我!
明明我貼了符,符竟然不見了!?
大拇指用力掐破中指指肚,我狠狠朝著夜壺上一劃!
食指給紙人點睛,用陽氣來勾鬼,中指的血,其煞氣隻是比舌尖血弱一些!
結果老龔絲毫不怕似的,猛地一竄,竟然躍出了夜壺,一晃一晃的朝著村路深處狂奔!
我臉色更是大變。
夜壺算是老龔的寄身之物,也是殺他的凶器,他不應該能離開才對啊!
還是這村子本身的古怪?讓老龔能脫離夜壺!?
被他擺了一道,我深知此刻不能再走下去了。
轉過身,我疾步朝著村口走去!
可到了村口,邁步出去那一瞬,我更是心頭駭然。
因為餘光,瞧見了兩口殘破的石獅子。
石獅子,就是村口的東西……
我看似出去,實際上又進來了!?
腳步落地,雞皮疙瘩同樣掉了一地。
我的確沒出村,隻是站在村口……
風,極其幽冷,月亮活像是一顆大眼珠,充滿了血絲。
除了四麵八方的注視感,我好像聽到了竊喜的交談,像是說人,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