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老龔用力晃頭。
他眼珠子不亂轉了,直勾勾盯著偏殿外。
我停下手頭動作,同樣盯著老龔所視的方向。
大抵是偏殿門外左側,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陰影感,不停的彌漫著。
微眯著眼,我謹慎往前走去。
幾步後,到了偏殿門口。
入目的一幕,讓我頭皮一陣發麻!
偏殿左側外,大約五六米的位置。
那裡本來是一片空地……
地麵,卻一陣焦糊。
在那焦糊周圍,還有幾具屍體。
其中一口來自於青袍道士,彆的都是綠袍道士……
而焦糊地麵的正中央,挺立站著一人。
那人瘦的皮包骨頭,眼珠子瞪得極大,幾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
薄皮下,是粗大的血管,血管已經不紅,呈現了黑色,暴露在皮膚上。
更是呈現著樹狀一般的紋路,蔓延至脖子,鑽進了衣服……
我一眼就認出來,他就是領首薛宇!
隻不過,他已經沒有絲毫氣息,活生生死在了雷劈下。
在薛宇的屍身四周,還有著七八個陶人。
不過,這些陶人不同於普通鬼龕人用的白色陶人,整體透著鮮紅色。
我心頭凝滯了半秒。
其實,我一直認為,膏肓鬼,來自於薛宇本身。
所有鬼龕人的陶人中的膏肓鬼分魂,都是薛宇賜予的。
可沒想到,薛宇,竟然也用著這陶人……
意思就是,最凶的那個膏肓鬼,其實另在他處?而並非是在薛宇身上!?
“鬼吃的鬼,天打的雷,魂飛魄散……萬劫不複……”
老龔長長吐了口氣,才小聲嘀咕:“糟老頭子在偽道士院裡頭,病難治,人難殺,老頭子氣得不輕……爺你過去,要遭罪……”
老龔這話……又透露了一些信息。
其實,我都了解魏有明。
他治病的方式,其實就是殺人。
人死了,病根兒就沒了,病自然就被治好。
沒有接老龔的話,我邁步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上一次,青袍道士胡勉,帶著我去過孫卓的院子,我記得路。
幾分鐘的時間,走過長長的廊道。
晦暗的光線,極度安靜的環境,一旁的水潭裡,好像隱約都沉著屍體,能瞧見暗影……
其實,這時候,天早就該亮了。
可不知道是因為魏有明的存在,還是鬼龕的人動了什麼手腳,長豐道觀依舊處於天黑中。
亦不知道,道觀到底死了多少人。
那麼多青袍道士……現在除了瞧見一具屍體,其他的都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終於,走過長廊,不遠處就是孫卓的小院了。
老龔始終是膽怯,鑽進了夜壺裡頭,便不出來。
我心同樣懸了起來。
要和魏有明麵對麵的打交道……
這一次,還是完完整整的魏有明……
心理壓力,不可謂不大!
可人這輩子,就像是一場博弈!
如果孫卓就這麼死了,看似我現在贏了,可我輸了長遠。
孫卓,必然得落入我手裡頭!
腳下的速度,並沒有減緩。
我到了孫卓院門前,駐足停下!
入目第一眼,院中還是那些木樁人,當時被孫卓打車齏粉那一個,已經換成了新的。
堂屋門開著,裡頭空無一人。
右側的房門緊閉著,門上印著一道符,相互交錯,形若封條!
一個老頭子,穿著乾乾淨淨的西裝,帶著一副眼鏡兒,在門口來回踱步。
一邊踱步,他一邊低聲碎碎念。
“命這東西,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的話,那就不是。”
“搶啊,不作數的。”
“瘸子站不起來,瞎子看不見光,瘋子始終就是個瘋子,難得清醒。”
“你難受,是因為你病了。”
“病了呢,就得治病。”
“老魏我大大小小,醫了沒有一萬人,也有八千。”
“很多病人,都不知道自己病了,治療很難受,可難受是一時,舒服和放鬆,就是永恒。”
“你早就累了,對麼?”
“你走的啊,不是自己該走的路,用的啊,不是自己能用的腿,你掠奪,你作孽,你引起了一連串的反應,牽連死了數不清的人!”
“開門吧,開了門,我給你治好了病,你就解脫了。”
“好好睡一覺,一切都是黃粱一夢。”
魏有明的勸說,極為緩慢,極為誠懇,極為苦口婆心。
真像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醫生,正在救病入膏肓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