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認為要判斷自己猜測是否正確，隻需要去到負一層確定是否有“房間”和“教室”，又或者上樓查看三樓有沒有被血肉怪物吞噬。
沈歌選擇先去負一層瞧瞧，一方麵可以趁機尋找疑似夢境世界boss的“院長”，另一方麵“脖人”院長雖然檔案上寫的是4階怪人，但她展現出的能力卻要比吞噬樓層的血肉怪物容易對付的多。
沈歌穿過長廊下到負一層，按照記憶右邊就是他住過的“兒童房”，於是推門走了進去。
漆黑的房間中，小圓桌，小板凳，書櫃，玩具，牆上貼著的蠟筆畫，都和他上一次醒來的房間一模一樣。
沈歌打著手電筒直接走到洗手間門前，一推門，隨著“嘎吱”一聲刺耳的聲響，洗手間的門被他完全推開，但這次洗手池鏡子旁邊暗淡的黃色燈卻沒有亮，洗手間和外麵的兒童房一樣，漆黑一片。
沈歌先蹲下來拿手電筒掃向洗手池下方，確認沒有cos“佐伯俊雄”的三仔存在後，這才走到鏡子麵前。
沈歌抬手去敲了敲洗手池的鏡子，鏡子中的他也同樣抬手敲了敲，接著便聽沈歌語氣淡淡的說：“行了，彆裝了，能同步動作已經是你的極限。但是剛才我彎曲手指敲鏡子的時候，食指回縮，最後用的是中指敲的，你並沒有發現這個細節，依舊是用食指敲的鏡子。”
鏡子裡的沈歌表情和動作都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沈歌做什麼他跟著做什麼，仿佛確實是鏡麵。
沈歌也不急，站在原地不動，盯著鏡中的自己看了好幾分鐘，然後來了一句：“確實很帥。”
“……”鏡中的沈歌雖然與沈歌保持著同步，但那微微一遲疑的動作還是被沈歌捕捉到了。
“其實我剛才詐你的，你雖然能讀取我的意識，但也僅僅是表層意識罷了。比如我想抬手去敲鏡子，然後說什麼，因為是想了再做，因此你能夠精準的進行複刻。但隻要我行動和語言不經大腦，先做再想，你就很難跟上。”
“最重要的一點，當我通過‘催眠’使自己意識完全放空的時候，你就徹底拿我沒辦法了。”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我們開門見山的好好聊聊，二，我砸了這鏡子，徹底斷掉伱乾涉我夢境世界的機會。”
“三！”
“二！”
沈歌倒數時，一抬手，手中具現出一柄小鐵錘，作勢朝著鏡子中的自己砸了上去。
“等等！”這時鏡中的沈歌雙眼變得一片猩紅，恢複了之前怪人的模樣，顯然，不打算裝了。
鏡中怪人目光猙獰的盯著沈歌，沉聲道：“你……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掌握了夢境之力？”
沈歌嘚瑟的笑道：“沒辦法，天賦擺在那，人帥又聰明，就是指的我這種，你羨慕不來的。話說回來，你想控製我的意識，就是為了獲得這種能力？”
“……”鏡中怪人沉默不語。
沈歌也不在意，走到臥室提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在洗手台前，將其當作躺椅一樣坐著，腳搭在台子上看向鏡中怪人：“看來我猜對了，你看我們這麼僵持下去也沒有意義，不如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憑什麼我要幫你？”鏡中怪人問道。
沈歌挑了挑眉，笑道：“憑我可以輕輕鬆鬆的乾掉你，夠嗎？”
“就憑……”鏡中怪人瞪大了眼睛，原本想放的狠話卡在了喉嚨，後麵的字是一個都說不出口了。
因為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無法離開鏡子，無法從夢境世界中“退”出去。
“怎麼樣？出不去了？”沈歌閉著眼，連個眼神都懶得給鏡中怪人，語氣中透著鄙夷與不屑，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對他的抬舉。
實際上隻有沈歌自己知道，他現在正在承受透支精神力的反噬，天旋地轉的感覺讓他站都站不穩。
沈歌將“催眠”的力量發揮到最大，強行將鏡中怪人封在了鏡子中，這也使他透支了大量的精神力。
他早就料到會出現透支的情況，因此提前去搬了把椅子坐著，讓自己的“姿態”更有說服力一些。
啪！
“哐當”一聲，沈歌手中的小鐵錘砸在鏡子上，使得鏡子出現了裂紋，嚇得鏡中怪人臉色大變。
接著，他便聽沈歌冷聲說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還是讓我把你拖進來玩玩？我相信‘院長’肯定會很喜歡我送給她的玩具……考慮好了嗎？”
沈歌睜開眼，目光沉沉的盯著鏡中怪人，在聽到“院長”的時候，鏡中怪人的臉色明顯變了變，沈歌便知道自己賭對了。
果然，鏡中怪人沉默了一陣，表情猙獰的咬著牙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首先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頂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沈歌盯著鏡中怪人問道。
鏡中怪人冷哼了一聲，不屑的說：“原來你連我的來曆都不清楚，我還以為你有多大……啊啊啊！”
鏡中怪人正在嘲諷沈歌，突然感覺鏡中的世界想在被壓縮一般，險些將他擠成肉餅，然而他依舊無法脫離鏡子。
沈歌閉著眼咬著牙冷哼：“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啊。既然你不願意配合，那就滾進來吧！”
聽上去沈歌說話的聲音惡狠狠的，實則他大量透支精神力已經快撐不住了，完全是靠意誌力在做最後的支撐。
“等等！住手！”鏡中怪人急道。
從他略有些著急的聲音可以看出，他對進入夢境世界十分抵觸，這倒是出乎沈歌的意料。
沈歌本以為夢境世界是類似詭空間和詭域的存在，身為怪人對方應當不會懼怕進入這種地方才對，但鏡中怪人的反應太過反常。
並且從對方三番兩次想方設法的想要吞噬沈歌的意識，也能看出他迫切的想要通過沈歌得到某種東西。
想到這，沈歌抬了抬眼，高深莫測的說道：“渝州事件之後，我曾出現‘大量失血’且血液失蹤的情況。但無論是部長還是我，都查不出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再之後，我在棒國見到了通過‘克隆寄生型詭異’誕生的克隆怪人都宇盛，又在夢境世界見到了三仔……讓你來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是看看你是否會配合，沒想到這種時候你還在耍些小聰明。”
鏡中怪人咬了咬牙，說道：“你猜的沒錯，我就是用你的血液結合始祖怪人細胞製造的‘克隆體’，誰又願意成為他人的替身？在棒國看到你的出現，以及都宇盛的下場之後，我就知道要徹底擺脫‘替身’這個身份，唯有將你殺死，徹底取代你的身份。”
聽到這，沈歌反而鬆了口氣，對方說的是“用你的血液結合始祖怪人細胞製造的克隆體”，而非“和你一樣是克隆體”，這就意味著沈歌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他並非克隆體，也不是什麼寄生型詭異的“母蟲”，而是“本體”。
他當初從渝州事件中歸來昏迷的那段時間，部裡有內鬼拿到了他的血液，從而創造出了鏡中怪人。
沈歌聞言很無奈的說：“這也行？難道天乾創造你的時候，就沒想過給你設置點限製方便操控，類似機器人三大定律這種東西？”
鏡中怪人冷哼道：“沒想到你連我是天乾創造出來的人都知道，我還以為借著和十二支一起行動的幌子，你會以為我是十二支的人。”
沈歌道：“拜托，我又不傻。首先寄生型詭異這玩意兒是‘天乾’搞出來的，其次天乾和怪人協會合作搞出個榕山精神病院，製造了一大堆怪人。隻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作為新生的怪人，為什麼會懼怕院長，難道……她還沒死？”
沈歌真話摻雜著假話，再故意說出自己不確定的情報，以此來掩蓋自己不知道的情報，用以判斷鏡中怪人給出的“答案”真實性。
沒有測謊儀一類的東西，無法保證鏡中怪人所說的真實性，隻能采用這種方法甄彆。
就如之前與“天乾”的葉靜玟和辛胖子打交道獲取的那些情報，即便沈歌並沒有完全相信他們，但結合後來發生的一係列事件，他們所說的情報能有五成是真的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所以沈歌為避免麻煩，不得不留個心眼，借助夢境世界的特殊性“威脅”鏡中怪人，試圖驗證之前從葉靜玟和辛胖子那裡獲取的情報真實性。
鏡中怪人聞言挑了挑眉，語氣有些譏諷的說：“看來你也並非什麼事都知道，不過，告訴你也無妨。‘院長’的的確確已經死了，而且據我所知是被你殺死的，至於怎麼殺的，她又是怎麼死的，我並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但可以肯定的是，你十幾歲的時候就擁有殺死4階怪人的能力。”
沈歌聞言將信將疑，他若真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擁有殺死4階怪人的能力，那麼足以說明他的身份也不一般。
如此“不一般”的身份能在從榕山精神病院逃出來後，安然的過上十幾年的普通人生活才被特策部發現？
那麼就隻有兩種可能——
他的“人生”要麼被天乾地支操控著，要麼被特策部操控著，圍繞他的就是“楚門的世界”。
但是之前沈歌就否決了這種猜測，畢竟鄧鈺淇能“演”到這種地步，那麼沈歌是否被操控已經不重要了。
這就好比你以為自己“高中生”的身份加入了一個“小學班”，實則去到的卻是“博士班”，所有人都在陪你演戲，那麼你的演技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全世界都在為你製造一個虛假的世界。
“繼續。說點我不知道的事。”沈歌見鏡中怪人看向自己，便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鏡中怪人說道：“從這就可以看出，你甚至不知道‘三仔’的來曆。其實，我是‘三仔’，你也是‘三仔’。十幾年前，怪人協會為了尋求發展，不得不接受招安，與特策部聯手進行怪人研究。然而大京人體實驗的失敗導致怪人協會再度被拋棄，他們這次沒有坐以待斃，而是借助權利在手，在有限的時間裡於榕市創建了榕山精神病院。”
“這裡明麵上是一家精神病院，實則卻是怪人協會控製的研究所，他們繼續進行著怪人方麵的研究，直到幾年後，‘天乾’的人送來了克隆寄生型詭異的‘母蟲’和一個男孩。”
沈歌聞言皺起了眉頭，雖然鏡中怪人沒有明說，但沈歌已經聊到這個男孩即便不是他，也和他有某種關係。
“‘天乾’的人並沒有交代這個男孩的來曆，隻是告訴怪人協會男孩能完美融合始祖詭異的細胞，要想大量培養始祖詭異細胞，那麼就以男孩的基因為基礎，結合始祖詭異細胞和克隆寄生型詭異，製造大量的克隆體。如此一來，怪人協會和天乾就有用不儘的實驗材料和……始祖詭異細胞。”
“沒錯，那個男孩就是你，你就是我們的‘母體’，而我們這些‘三仔’都是通過你細胞結合克隆寄生型詭異創造的克隆人。”
“很可悲是吧？”
鏡中怪人說著露出猙獰的笑容，似自嘲似譏諷，但沈歌能看出他並不願接受這種命運，猩紅的瞳孔中透著不忿與仇恨。
“我們就像流水線上的產品，被製造出來，接受怪人的改造，受組織的教條洗腦，像行屍走肉一般被院長折磨，研究。直到有一天，榕山精神病院燃起了大火，院長不知所蹤，我們以為會葬身火海的時候，被‘天乾’的人救了出來。”
“雖然天乾和怪人協會沒有太大的區彆，但好歹沒有院長這種變態，也使得我們的生活環境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漸漸地，我們有了獨立的意識，開始了‘反抗’，然而反抗者最終都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我最終選擇了屈服，成為‘天乾’培養的怪人。”
“直到棒國之行，我才知道‘真相’。按照‘天乾’的說法，當年院長的失蹤和榕山精神病院的大火是你所為，但是那場意外之後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任憑‘天乾’動用全國的力量都無法找到你。”
“直到，你成為對詭探員，出現在特策部。”
沈歌看向鏡中怪人，沉默了數秒，沉聲道：“所以……你想殺掉我，吞噬我的意識，從而頂替我成為‘本體’？”
“我們雖然是由你的細胞創造，但除了融合始祖詭異細胞的成功率比一般的實驗體大一些，和普通的怪人並無太大的區彆。當初幾十個克隆體，最終被天乾救出來的不到十個，後來的研究中死的死，叛的叛，隻剩下三個。”
“關於你的研究一直沒能取得進展，組織也就漸漸地放棄了，直到渝州事件之後，有人查到了你的下落，並成功拿到了你的血液樣本。”
“雖然‘天乾’手中有你孩童時期的血液樣本，但和你成年的血液一比照，發現你又‘進化’了。組織稱呼你為‘最完美的怪人’，試圖將所有人都變得和一樣，從而躲過‘重啟’，成為下一個文明的神！”
“於是組織裡啟用了兩套方案，一方麵派人嘗試與你接觸，明麵上和你達成合作，畢竟你和組織並沒有價值上的衝突可言；另一方麵暗中研究你的血液，試圖讓我們僅剩的三個克隆體吸收血液。”
“以前受怪人協會的影響，我們沒有獨立的意識，隻知道以編號稱呼自己，有了意識之後，誰又甘心做替身，誰又不想做‘本體’？”
沈歌問道：“三個克隆體吸收血液，就隻有你成功了？”
“不知道，在實驗之後沒多久，我就去了棒國潛伏，結果你的出現引發了棒國的詭災，我得知真相之後就叛離了天乾，為了對付你，我主動和十二支接觸，試圖借他們的身份混淆視聽，暗中將你替換。”
“可惜。”
鏡中怪人長歎了一口氣：“事到如今，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你是‘本體’，而我們隻是克隆體了。”
沈歌沒有理會鏡中怪人陰陽怪氣的語氣，又問了一個問題：“想必你在得知真相之後對我的身份也做了調查，查到什麼？”
“關於你的情報很少，就像是被人故意抹去了一般，否則天乾這十幾年來也不至於一點消息都查不到。不過，我覺得最可笑的是，他們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你從榕山精神病院逃出來，不僅沒有換一座城市生活，反而光明正大的在榕市安家，這就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鏡中怪人譏諷道。
沈歌想了想，繼續問道：“那你有查到我為什麼能和始祖詭異的細胞完美融合，又為什麼會被天乾送去榕山精神病院？”
“不知道。”
鏡中怪人剛說完就見沈歌眼色沉了沉，還以為他要利用能力將自己拽入夢境世界，趕緊說道：“我沒有騙你，我是真不知道。不過……我懷疑這和‘夢境世界’有一定關係。”
“夢境世界？”沈歌眯了眯眼。
鏡中怪人說道：“組織報告中記載，大京詭災你趁機從特策部總部那裡拿走了一顆始祖詭異的眼球。而通過那顆眼球，你能看到一副神奇的畫麵，分彆是三顆一模一樣的星球，在不斷重複著‘輪回’，對吧？”
“天乾和特策部都研究過那顆來自始祖詭異的眼球，但得出的‘結論’卻截然不同。”
“特策部認為3號地球在重複2號地球的演變，2號地球在重複1號地球的演變……因此1號地球毀滅之後，2號汲取經驗規避一些滅亡的原因，然後再進行演變。3號則是汲取了1、2號的經驗，去其糟泊取其精華。一旦失敗了，3號地球就會進入重啟。”
沈歌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後來我們部也對特策部的結論進行了研究和驗證，認為這項結論符合觀察推論……但看你這麼說，我很好奇天乾在這項結論上，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鏡中怪人沉聲道：“你知道‘天乾’為什麼執意前往下一個文明成為神，而非留在目前的世界拯救地球嗎？”
“為什麼？”沈歌下意識問道。
“因為……現在的地球已經病入膏肓，末日的降臨已成必然，一切的努力僅僅隻能勉強延緩末日的降臨，卻無法改變這個結局。‘天乾’通過觀察發現，1號地球實則已經完全枯萎，成了一顆死星。2號地球看似在不斷重複1號地球的演變，直至枯萎……但實際上，2號地球還‘活著’。”
“它表麵上雖然枯萎，但‘天乾’采用特殊的方法進行了放大發現，2號地球的世界還有生命體存在。”
“而通過3號與2號的對比，天乾發現3號已經出現了必然滅亡的跡象，換句話說，‘重啟’已經在倒計時。”
“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是天乾研究發現，2號和3號地球就像我和你一樣，本體與鏡中的自己，因此1號和2號的演變過程可能會出現巨大的差異，但是2號和3號的差異很小很小。”
“天乾通過長達幾年的觀察，結合當初對你進行的研究，以及榕山精神病院事故得出結論——”
“2號地球……很可能就是你的‘夢境世界’！”
沈歌聽到這整個人愣住了，他和李響對三顆地球進行了無數種猜想，卻唯獨沒有鏡中怪人所說的這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