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斯諾問:“這本筆記有那麼重要嗎?”
“她不擅長學習,一本筆記對你來說也許可有可無,但對她來說確實花費了很大的心力。如果弄丟了,她會難過。”
談起木倩兮,不知為何,他沉重壓抑的內心似乎得到了片刻放鬆,就像沉沒於深潭中的人忽然摸到了岸邊。
看著他突然生出一絲光亮的眼神,白斯諾心中像是被劃了一道口子,隱隱作痛。她敏銳察覺,他口中的女孩在他心裡分量不輕,即便他自己沒有發現。
她從一旁的背包中拿出了筆記本,沒有直接給他,而是重新坐回了鋼琴前,將其放在了身側留給他的位置。
“陪我彈完這首曲子,就還給你。”
說完,指尖輕盈地彈出了曲子的前奏,勾起彼此的回憶。
是他們以前經常聯彈的曲子,是她親手教會他的。
白斯諾望向他:“可以嗎?”
腦海中浮現過往種種,清冷的眼神中是深不見底的黯淡,他極力攥緊了手,才不至於被悲傷裹挾。
“抱歉,時間太久,不記得了。”
說完,
冷徹撿起椅上的筆記本就要逃避。
“阿徹!”白斯諾顫聲叫住了他,紅著眼睛說,“你記性最好了,怎麼會不記得。”
她起身,緩緩走到他眼前:“我回來了。這次回來,就再也不走了。”
白斯諾望向他,笑容帶著悲傷,眼神似乎都在顫抖,謹小慎微地向他請求著:“所以,請你也不要走,可以嗎?”
以前,她就是這樣,怯生生、小心翼翼的,而他,從來無法拒絕她的請求。
冷徹眸光一顫,緊接著逃開目光,薄唇緊閉,沒有應答。
他不是沒有想過,萬一有一天,她重新回到他身邊,他會如何麵對她,會怎麼做。本以為能平靜以對,可看到兩年未見的人,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心依舊會難受,他極其無奈地一笑。難道,還是放不下嗎?
在悲傷的旋渦將他越卷越深,即將窒息之時,一道清亮又堅定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冷徹想起了書房那個背著藥箱不顧一切朝他奔來的身影,那個溫暖又給予人力量的擁抱。
“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聽到了嗎。”
“冷徹,過去不開心就不要停留了,往前走吧。”
“不管發生什麼,隻要你需要,我都會在你身邊。”
兩年了,也該走出來了。
忽的,極力克製心中痛苦的他鬆開了緊攥的手,情緒複雜的眼底最終重新歸於平靜。
冷徹鬆了口氣,像是陷入泥潭的中被救出的人。
“兩年前,我們就已經走遠了,不是嗎。”他終於有勇氣叫出兩年前對她的稱呼,終於有勇氣平靜的麵對她、麵對過去的情感,“snow,繼續朝著你要努力的方向前進,不用為我回頭。我也不會允許自己還在原地等你。”
白斯諾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搖搖頭,眼眶更紅了:“你還在氣我兩年前丟下你,對嗎?”
“沒有。你知道的,我沒資格生氣。”他平淡而冷靜地陳述事實。
起初,他是生氣,氣自己太過天真,以為陪伴終究能換來她的喜歡,氣她故意騙他,氣她終究還是選擇了拋棄他。
後來,他逐漸明白,她隻是做出了一個普通人會做出的選擇。他異於常人,他連奢求得到彆人真心的資格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責怪她呢?
白斯諾如墜冰窟,比起麵對冷靜的他,她更希望,他會像上次一樣,朝她發火,至少證明他還放不下她。可現在,不生氣,才最令她心寒,似乎她的愛意也好、欺騙也罷,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她的雙手緊緊抓著校裙邊沿,聲音像被棉花緊緊塞住,哽咽著問他:“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冷徹克製著內心起伏的情緒,長歎一口氣後,平和地望向白斯諾:“我該走了。”
這句話是對現在的她說,也是對兩年前的自己說。他們兩個人,都應該從兩年前的悲傷與遺憾中走出來了。
看著他轉身,白斯諾眼眶中聚滿淚水,對著他的背影高聲道:“難道你不想知道當初我離開你的原因嗎?”
他腳步一頓,語氣沉重:“snow,無論什麼原因,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白斯諾望著他開門而去的身影,心痛得比當初自己離開他時還要強烈,眼底打轉的眼淚終於止不住落下。
兩年前,他絕望無助地看著她離開,兩年後,她看著他決然地轉身而去。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真正失去他。
他對她向來包容,以至於她相信,無論她做了什麼,他總會在原地等她。可如今,她猛然發現,從她拋下他的那天起,他們似乎已經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