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卿怒極反而平靜下來,不鹹不淡叫了一聲:“思危。”
長空劃過一道弧線,淩思危穩穩落在地上,背後背著一把劍,垂首道:“主子。”
崔元卿隻抬了抬下巴,淩思危便明白了,誰都沒看到他是怎麼出手的,李文賓的匕首就到了他的手中。
“彆傷他!”程頌安早知淩思危武功不弱,不然也做不了崔元卿的護衛,但他這樣快的身手,鬼魅一般,還是讓她震驚。
思危先是看了看崔元卿的神色,然後才低頭道:“是。”
說完將匕首插在李文賓的腰帶上,一把將他拽離此地,不多時便不見了。
程頌安一急,慌不擇路地想去追,被崔元卿一攔,直直撲進他的懷中,仰著頭道:“你若殺我的人,就連我一起殺了!”
頓了頓,又苦笑道,“殺了我,你便能名正言順迎我二妹進門了。”
崔元卿被她攔腰抱著,巴掌大的臉上帶著委屈和失望,已沒有了剛才如炸毛狸奴般的凶狠,反而有幾分心灰意冷,破罐破摔。
他的心微不可察地酸脹了一下,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對她道:“我不殺他。”
程頌安一怔,他竟這麼容易就放了拿匕首對著他的人?似乎有些不信,她又道:“真的?”
她放鬆下來的時候,深深呼吸了一口,胸前很明顯地起伏了一下,即便穿著男裝,也讓人難以忽略掉,更何況她是緊緊抱著崔元卿的腰,感覺比視覺更明顯。
崔元卿眼底變了神色,聲音暗啞:“回家。”
不待程頌安反應,已將她打橫抱起,吹了聲口哨,思變牽著馬很快地走了過來。
“爺,襄王那兒出了岔子。”思變看著程頌安,有些猶豫地道,“段家小姐跑散了,襄王爺和王妃都正派人找呢,顧不上跟大人說什麼,讓小的來稟告一聲。”
他是來見襄王夫婦的,卻在半道兒去找了程挽心,屬實是膽大妄為。程頌安一邊腹誹崔元卿,一邊又擔心段珠玉,掙紮下地問道:“段姑娘怎麼會跑散呢?身邊沒有跟著人麼?”
思變道:“像是追著一個戴青銅麵具的人走的。”
程頌安心中一動,這街上有太多戴青銅麵具的人,但她卻隻能想起那個人。
她脫口而出:“我要去找段姑娘。”
崔元卿半眯著眸子,像是要透過她的焦急去探究她究竟是擔心段珠玉,還是放不下另一個人。
“走不丟,段珠玉莽撞,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崔元卿淡淡道,“況襄王府的親眷,誰敢動她?”
程頌安一噎,忍不住揶揄道:“那你不去送我二妹?”
崔元卿搖頭:“你們程家有的是仆從。”
程頌安倒是一愣,還要開口,卻見思變的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拐角處露出半邊身影,月光下的影子都顯得婀娜嫋嫋。
程頌安忽而改了主意,重新貼過去抱住崔元卿精瘦的勁腰,踮起腳來,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輕聲道:“那咱們回府。”
崔元卿手心一緊,呼吸亂了一下,一把將她重新抱起,放在馬上,自己也縱身躍了上去,從後麵穿過她的腋下,握緊了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