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調的車輪撞擊鐵軌的嘈雜聲中,李愛國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如果在以往他肯定要感慨一句“祖國的山河是那樣的雄偉和壯觀,奧利給!”
可是他的耳邊莫名的回響起那句“長官”。
按理說一個從解放前走過來的農村婦女,喊領導為‘長官’是合乎情理的。
但是,李愛國總覺得張鴨蛋這聲‘長官’似乎是有意在藏拙。
她既然已經加入了農村的互助組,肯定接受過思想教育,不會不知道‘長官’這個詞語的特殊之處。
“愛國同誌,你在這兒。”
正思索著,白車長從車廂裡走出來,手裡拎著一提籃鴨蛋,滿臉笑容。
“這是那位互助組同誌為了感謝我們乘務組的幫忙,非要送給咱們的,這麼大一籃子鴨蛋,足有三四十個,等到了京城下了車,咱們包乘組分了。”
“是嗎?那兩人還真夠大方的。”李愛國笑道。
“人家是從農村來的,人都很樸實,咱也不能讓人家吃虧。”
白車長笑著說道:“我提個建議,咱們就當是買下了這籃子鴨蛋,等會按原價把錢偷偷塞給周小米同誌。”
“這些錢從這趟的外快中刨除,你看怎麼樣?”
“我覺得可以。“李愛國點頭。
白車長看到張雅芝從包房裡探了探腦袋,伸手招招:“張雅芝,彆躲了,我看到你了。”
“你先把鴨蛋拎到包房內。”
“怎麼又是我”
張雅芝嘟嘟嘴,衝著李愛國使個無奈的眼神,拎著提籃進到了包房內。
李愛國本來想跟著一塊回包房,卻被白車長拉住了。
“愛國同誌,我看你對乘務工作好像很有經驗。”
李愛國看到包房門關上,隻能扭過頭跟白車長閒扯起來。
“我父親是副司機,以前我經常聽他提起火車上的事情,聽得多了,再結合學校裡教授的知識,想法自然就多了。”
白車長讚賞:“我覺得你的那些想法都很好,比如通過廣播來提醒乘客們及時上車”
白車長一心想在列車長的位置上乾出成績,提到乘務工作,整個人都來了精神,說起來滔滔不竭。
李愛國隻能把疑惑埋在心底,不時跟白車長討論兩句。
兩個小時後。
伴隨著一陣車輪摩擦鐵軌的刺耳聲。
131次列車穩穩的停在了張家莊的站台上。
由於站台的入口處有七八級台階,吉普車隻能停距離火車一百多米外的甬道內。
七八位早就等待已久的鐵道公安跟醫護人員,把張鴨蛋從車廂上抬下來,送到了由吉普車改裝的救護車上。
看著張鴨蛋馬上就能被送到醫院,周小米鬆了口氣,用手背抹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的額頭,緊繃的身體也悄然鬆弛。
他轉過身伸手抓住前來幫忙的李愛國,滿臉感激:“李司機,等俺們再生一個兒子,肯定給他起名字叫做愛國,用來感念您的幫忙。”
“”
有這樣感謝人的嗎?
“周大哥,我就等著伱的好消息。”
李愛國嗬嗬笑道,扭頭看向張鴨蛋。
張鴨蛋躺在救護車上的後座上,頭發黏濕在頭皮上,此時臉色好轉了許多。
她看看站台上即將發車的火車,眼睛中迸發出一道寒光,嘴角勾起一絲惡毒。
當目光接觸到李愛國的目光時,臉上重新浮現出痛苦。
“哎吆吆,疼,嘶太疼了。”
如果在以前,李愛國並不能覺察出異常。
可是現在他是【刑事偵緝技術】高達61分的火車司機,第六感遠超常人。
那道目光雖轉瞬即逝,待李愛國扭過頭去,張鴨蛋又恢複了那副病懨懨的樣子,捂著肚子痛苦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