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順是京城的大館子。
此時正值飯點。
賓客滿座,熱鬨非凡。
範金有怯怯不安的看看白管家:“白哥,一百五十塊錢確實有些多,隻不過我也沒辦法。”
“我今年二十多歲了,總得結婚吧。”
“所以想趁這個機會,將屋子拾掇好。”
白管家夾了一筷子羊肉,放在嘴巴裡咀嚼起來,含糊不清的說道:“金有,不是老哥不幫你,一百五十塊錢實在是太多了。”
要是在前兩天,白管家為了完成後侯家的任務。
為了搞黃陳記公私合營裁縫鋪,讓街上那些裁縫鋪不敢公私合營。
彆說一百五十塊了,就算是兩百塊,也會借給範金有。
但是。
範金有這小子辦事兒,實在是太給力了。
沒等白管家繼續拱火。
他就把陳記裁縫鋪搞得七零八碎的。
不但平日裡沒顧客上門。
連私方經理陳方軒和裁縫陳雪茹,都被他發配去乾了打雜。
陳記裁縫鋪基本已經黃了。
在這種情況下,範金有就失去了作用。
商人逐利,從來不會將錢浪費在沒用的人身上。
隻是侯老爺子想著範金有這人還有點用處,白管家才繼續哄著他。
“確實是有點多”
範金有訕笑兩聲,眼睛一轉,他拍著胸脯說道:“不過您放心,我是街道辦的乾部,肯定不會賴賬的。
再說了,我掌控著裁縫鋪,可以從你家的商號裡,進一些劣質的布匹。”
範金有猶豫片刻,咬咬牙:“可以以優等棉布的價格結貨款。”
此話一出。
白管家驚得連筷子都拿不穩了。
這小子的膽子實在太大了。
劣質布匹的價格比優等布匹要低三倍以上。
解放前,侯家經常跟官子口的人勾結,以次充好,獲得暴利。
解放後,侯家還想繼續這樣操作,卻沒有人敢接手了。
就算是花再多的錢,那幫子腦袋生鏽的家夥,還是一臉的正氣。
以至於侯家庫存的那批劣質布匹,在倉庫裡放了好幾年。
這倒是個好機會。
“金有,看你說的是啥話,咱們是好哥們嘛,理所應得互相幫助。”白管家見有利可圖,臉色立刻變了,熱嗬起來。
“對對對,好哥們。”
範金有站起身,給白管家倒了一杯酒。
他已經想明白了,要靠著那點工資,猴年馬月才能過上好日子?
還不如趁著手頭有權,多搞一點錢。
再說了。
那些布匹是賣給老百姓了。
那幫蠢人知道什麼!
兩人交杯換盞,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酒過三巡,飯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白管家拿起牙簽剔著牙,說道:“這次伱想買多少劣質布匹?”
範金有壓根就不懂這些,嘗試著說道:“能讓我掙一百五十塊錢的?”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陳記裁縫鋪是小鋪子。
一個月的進貨量也就十匹布。
你想掙那麼多,進的貨全部需要是劣質布匹。”
白管家裝作一副關心的樣子,循循教導:“那樣子不行,容易被人發現,你需要進一半優質布匹,來遮掩住這事兒!”
範金有可是他拉下水的第一個公方經理。
以後還要經常合作,自然不能讓他輕易被人抓住。
範金有卻犯了難:“那我拾掇房子,不是還差七十五塊錢嗎?”
“你就沒有親戚朋友嗎?可以轉借一陣子,等下個月,咱們再合作了,不就把錢還上了嗎?”白管家出主意。
作為商人,不見兔子不撒鷹,是優良品德。
範金有皺著眉頭思忖片刻。
他母親尖酸刻薄,把人都得罪光了。
那些親戚朋友早就不給他家來往了。
況且七十五塊錢,對於一般人家來說,也是一筆大數目。
誰會舍得借給彆人。
也許應該
範金有想到了一個人。
記掛著借錢的事兒。
範金有急匆匆的結束了筵席。
跟白管家約定了明天買布匹的事兒,騎上自行車直奔四合院而去。
他認識的所有人中,工資最高的就數四合院的一大爺易中海了。
身為七級鉗工,易中海每個月有八十多塊錢。
易中海沒有孩子,這些年肯定攢了不少錢。
那些錢放著可惜了,還不如借給他。
這樣想著,範金有敲開了易中海的家門。
易中海此時正在堂屋裡泡腳。
見範金有上門,連忙用毛巾擦了擦腳,趿拉著鞋子,熱情的將範金有迎到了屋裡。
一大媽倒上茶水後,易中海笑著問道:“金有,這麼晚了,你怎麼又過來了?”
“是不是為了打掃屋子的事兒,你放心,他們要是打掃得不乾淨,明天我親自去幫你掃。”
易中海的熱情,讓範金有頗為感動。
“易師傅,您是大好人啊。”
“那是,身為一大爺,我最喜歡幫助大院的住戶們。”
易中海驕傲的揚起了腦袋:“特彆是,我看你小夥子不錯,簡直把你當成了子侄。”
範金有直截了當:“能不能借給我七十五塊錢。”
“啊”
易中海臉上興奮驕傲的神情瞬間凝固了,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滑稽。
咕嘟咳咳咳
茶水嗆進了肺管子,易中海差點憋暈過去。
好在一大媽眼疾手快,幫他捶捶背部,總算是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