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宗將本子裝進兜裡,撓撓頭:“李司機怎麼能有那麼多歪招數呢?”
“歪招數?這是能力,解決問題的能力,明白嗎?”
白管家衝他點點頭:“能夠利用彆人占便宜的心理,巧妙設計話術,同時用家人這種稱呼拉近跟顧客之間的距離,獲得顧客的信任。
這個李司機要是在咱們港城的話,估計也隻有在西環石塘咀開塑膠廠的那個潮州仔,能夠跟他相比了。”
楊繼宗知道潮州仔。
那人姓李,以前在塑膠廠擔任售貨員。
當年便被老板提拔為廠總經理,當時已屬富貴,個人薪酬已足夠供養母親以及弟弟妹妹的學費。
不幾年的功夫,潮州仔就自己開辦了塑膠廠。
現在已經是港城塑膠行業的大佬了,其生產的生產塑膠花風靡北美。
潮州仔跟楊老爺子的關係不錯。
據說最近正準備以辦工廠的名義,在北角英皇道拿地皮,地皮的大小遠超過工廠所需。
楊老爺子總覺得潮州仔拿地皮的舉動不一般,跟幾位叔伯研究了許久,卻還是有些看不明白。
畢竟現在港城的房價比較低,一般的房子一套隻要1500,隻有繁華地點的房價高一些,蓋房子產生的利潤遠比不過生產塑料花。
既然白管家把李愛國跟潮州仔相比較。
有機會的話,征詢一下李愛國對在港城蓋房子的看法。
楊繼宗打定了主意。
帶有紅色包裝的方便麵,在李愛國的宣傳下,具備某種特殊的意義。
這讓一些不方便購買奢侈食品的客商們沒有了顧慮。
鐵道部這次準備的方便麵在一天之內銷售一空。
代表團副團長張主任建議,應該緊急從方便麵廠調取方便麵,爭取在貿易會賣出更多的方便麵。
這個建議卻被劉國璋拒絕了。
“老張,方便麵的產能有限,除了在火車上銷售外,咱們還要供應給港城。
並且,港城的海克斯公司,已經跟多家貿易商簽訂了供銷合同。
咱們不能因為一些蠅頭小利,而讓人家沒辦法及時交貨。”
聞言,李愛國讚同的點點頭。
隻是劉國璋還有一點沒有勘破,方便麵之所以能賣高價,是因為物以稀為貴。
要是真把廠子裡的方便麵全都運來,估計這幫客商肯定要討價還價。
張主任清楚劉國璋的根底,雖然有些不滿意,也隻能作罷。
現在因為賣掉了二十萬包,掙到了4萬英鎊外彙,鐵道代表團已經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務。
接下了的幾天時間裡,李愛國的日子又空閒了下來。
他的日常工作便是跟客商推銷自己的自卸係統,還有楊師傅的路簽自動授受器。
這些玩意屬於重工業品,需要專業配套設備,一般客人壓根不感興趣。
兩人便蹲在崗位前,探討起了開火車的技術問題。
有誌同道合者聊天,能吃到噴香大雞腿,李愛國的小日子過得美哉美哉。
另外,那個揚·日什卡是個實在人。
感覺到占了李愛國的便宜,專門送給了李愛國幾本書作為禮物。
讓李愛國沒想到的是,這位老捷可竟然對紅樓夢特彆感興趣。
仔細一問,才知道,在百年前,《紅樓夢》已經流傳到歐洲國家。
在捷可國內,甚至還有一個月由漢學家組成的紅學會,不定期在期刊上發表對《紅樓夢》的研究。
“我那親愛的侄子奧·克拉爾,目前正在你們京城大學文學係進修,學習的是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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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見到了他,他將一輩子的目標放在了研究《紅樓夢》上,準備畢業後,專門翻譯《紅樓夢》。”
揚·日什卡拉著李愛國的胳膊,突然小聲問道:“我一直有個問題,劉姥姥初試雲雨情裡,除了寶少爺,還有幾個家丁,那幾個家丁叫什麼名字?”
劉姥姥初試雲雨情?嘶捷可版本的紅樓夢都這麼野嗎?
饒是李愛國見多識廣,也被乾沉默了。
麵對揚·日什卡勤學好問的眼神,他沉默了許久之後,幽幽的說道:“親愛的同誌,你看的紅樓夢裡麵,是不是還有個春字?”
“唉吆喂,你咋知道呢,根據我那些老朋友講,我們的紅樓夢版本是從西歐傳過來的,跟正式的翻譯本不一樣,所以要加一個獨有的標誌。”
揚·日什卡訝然,“而春是你們的季節,象征著生機勃勃。”
確實夠生機勃勃的,隻不過不是植物
李愛國:“.”
也許在揚·日什卡看來,帶有春字的紅樓夢,才是真正的紅樓夢吧。
【最初傳到歐洲的紅樓夢,跟金瓶梅性質差不多,兼具成人啟蒙類讀物的性質。】
廣交會有條不紊的進行。
短短幾天時間裡,就達成了高達三十萬英鎊的貿易額,這讓籌備委員會都鬆了口氣。
楊繼宗身上的壓力也少不小。
畢竟東南亞這邊的客商大部分是楊家聯係的,要是交易額不夠的話,那多丟麵子啊。
隻是想到其中幾個客商,楊繼宗就腦瓜子有些疼。
這幾天,根據工作人員彙報,大馬的一個客商手腳有些不乾淨,經常在貿易會上搞小偷小摸。
楊繼宗查過那客商的信息。
他本身出身於大馬大家族,家族很有錢,跟上層的關係也很好。
卻有個小偷小摸的臭毛病,甚至還上了當地的報紙。
對於這種人還真不好處理。
要是一個處理不當,就可能會引來麻煩。
好在那客商偷的東西,都是一些便宜貨,比如紙傘.損失不大,隻要安撫住失主就可以了。
隨後,楊繼宗安排了兩個人專門跟著那客商,防止他再偷東西。
“希望一切順利吧。”
話音未落,一個灰色中山裝就走了進來。
“小楊同誌,大事兒不妙了,二號展台丟東西了。”
“二號展台.是玉器展台!”楊繼宗心中一跳,連忙問道:“走,帶我去看看。”
這年月大風還沒刮起來,國內一些符合規格的玉器也能參與國際貿易,隻不過價格並不便宜。
二號展台的展覽的是豫省石牌玉器廠的產品。
這次丟了一件羊脂玉做成的玉佩。
負責展覽的幾個職工都急得在展位前,跟熱鍋上的螞蟻差不多。
“小趙啊,那塊玉佩可是咱們廠最好的玉器了,恁咋能這麼馬虎,給弄丟了呢?”
“張主任,真對不起,俺正在跟客商講解玉器的曆史文化,誰知道一眨眼便不見了。俺也不知道啊。”
“恁不知道?那塊玉佩價值二十英鎊,是張師傅花費了兩個月的時間雕刻出來的,你對得起張師傅嗎?”
“我”
那位身穿工裝的小姑娘劉紅梅是當時負責的人。
被玉器廠代表隊隊長訓斥了一頓。
她連頭都不敢抬,眼眶也紅了,隻能咬著嘴唇,儘力壓抑自己的情緒。
她扭頭看向那些圍觀的客商,想要開口詢問,又怕惹了麻煩。
就在這時候,楊繼宗帶人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兒?”
玉器廠代表見管事兒的來了,連忙上前,急促的說道:“小楊同誌,俺們是玉器廠,就在剛才展位上丟了一塊玉佩。”
聽完丟失的過程,看到展台前正雙手抱懷看熱鬨的大馬客商尼查先生,楊繼宗意識到問題麻煩了。
看到劉紅梅神情異常。
楊繼宗將她請到旁邊仔細詢問一遍,臉上頓時浮現出為難之色。
這事兒難辦了!
這時候,李愛國準備去食堂吃雞腿,路過展位,見為了很多人,也好奇的湊過來了。
“咋地了,老弟?”
楊繼宗看到李愛國走過來,眼神頓時亮了。
他將李愛國拉到偏僻的地方,把丟玉器的事兒講了一遍。
“你懷疑是尼查偷了玉器?”
“不是懷疑,就是他。其實剛才玉器廠的人也看到了尼查趁著劉紅梅不防備,將玉佩藏在了口袋裡,隻不過她沒有想到尼查能乾出這事兒。
另外尼查畢竟是客商,當時要是叫喊出來的話,她怕會給玉器廠引來麻煩,所以才沒吭聲。
現在尼查已經得手了,她更加不敢指認了。”楊繼宗道。
劉紅梅看到有人偷拿東西不敢吭聲,和楊繼宗的擔心,在後世看來有點可笑。
在後世,誰敢偷了東西,直接衝上去,給他個大逼兜子,把東西搶回來就行了。
但是李愛國扭過頭看看那些膚色各異的客商,頓時明白了他們的顧慮。
這事兒要是鬨大了,必然會對廣交會引起不良的影響。
“愛國,要不算了吧,那塊玉佩價值20英鎊,我們籌委會把錢補給玉器廠,不讓人家小姑娘受委屈。”楊繼宗道。
劉紅梅搖頭:“不用了,是俺疏忽導致玉佩丟了,俺.俺自己賠!”
“你賠?”李愛國詫異道,“你一個月就那麼點工資,能賠得起?”
“一月不行,一年總行了吧,俺隻要努力工作,總能賠得起。”劉紅梅挺起胸膛說道:“不能因為俺的失誤,影響到廣交會的正常進行,也不能讓俺們廠裡遭受損失。”
她的話聽起來有些可笑,卻得到了李愛國的尊重。
什麼叫做半邊天,這就是了!
這女同誌遇到了困難,能夠勇於承擔責任。
“又不是你偷的,為啥要你賠。我現在就去把玉佩給你要回來!”李愛國道。
看到李愛國要朝著尼查走去,楊繼宗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他:“愛國,那人可是重要客商,並且地位不同,你要是指認他是小偷的話,事兒肯定會鬨大,到時候就沒法收場了。”
白管家也說:“李司機,尼查先生雖不是代表團的成員,但是他的家族在那邊很有實力,並且此人脾氣不好,你如果貿然指責他,他絕對會趁機鬨事兒。”
“鬨事兒?我不會給他鬨事兒的機會。我一個火車司機,豈能收拾不了他?!”
拋下一句話,李愛國大步朝著那群大馬人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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