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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分頭沒有想到其貌不揚的瘸子就是市場上大名鼎鼎的劉叔。
他對於劉叔也早有耳聞,到了嘴邊的話又吞咽回去。
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公方經理。
“經理,這事兒其實是個誤會,這些社員想討水喝。咱們是餐館,不是茶館啊!”
餐館公方經理看看偏分頭,無奈地搖搖頭。
這貨是他的遠房親戚,本是羊城第三供銷社的售貨員,因為手腳不乾淨,被供銷社開除了。
礙於親戚的麵子,公方經理才把他安排在餐館裡當臨時工。
職位雖然降低了不少,大爺脾氣卻一點都沒有改。
他曾經提醒過偏分頭數次,不要跟顧客對著乾,偏分頭都沒有聽講去。
現在惹上硬茬子了吧。
隻是不幫他也不合適,畢竟是親戚呀。
“劉叔,這事兒確實是小呂的錯,您放心,我一定會嚴厲批評他。”
公方經理話音一轉,說道:“不過,他也是按照規章製度辦事兒,我們是餐館,不是茶水鋪,他現在還被你們這位同誌打了,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
劉德利抬看看李愛國,見李愛國沒有鬆口,知道到了自己表現的時候。
要想拿到每個月三十塊錢的勞動報酬,必然得展現出應有的實力。
劉德利扶著桌子站起身,走到公方經理跟前,冷著臉說道:“胡經理,我問你,這家餐館的客人大部分來自哪裡?”
“市場上啊,咱們這裡偏僻,比不得城裡麵,客人大部分都是買貨的城裡人。窮社員沒有糧票,也吃不起啊。”
“要是沒有那些窮社員,你覺得城裡人會來到這裡嗎?”
“我”
公方經理嘴巴張了張,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石橋這邊在這個年月屬於郊區,平日裡人流很少,有錢下館子的更少。
劉德利扭頭看看李愛國,見李愛國點頭讚同,繼續說道:“什麼為人民服務的大道理我就不講了。
你們雖然是正式職工,每個月上麵按時給你們發放工資。
但是要是沒有客人的話,餐館沒有辦法盈利,上級拿什麼支付你們的工資?”
公方經理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說法。
雖然聽不明白,卻隱約感覺到很有道理。
李愛國對劉德利頓時刮目相看,在這年月能有這種認識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劉德利繼續說道:“所以說,沒有這些社員,你每個月連工資都發不下來,隻不過提供幾碗開水,你們就不乾,伱們真把群眾放在心上了?”
“我”
公方經理雖不明白他的工資跟社員們有什麼關係,卻很清楚劉德利是不會輕拿輕放了。
他暗暗給偏分頭使個眼色。
“噗通”
偏分頭跪倒在劉德利跟前,一把鼻涕一把哭得老慘了。
“劉叔,我知道錯了,你就饒過我這一遭吧。
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要是丟了工作,他們以後可怎麼活啊!”
“你今年也就二十歲上下,你母親有八十歲?”
劉德利生活經曆豐富,自然不能相信偏分頭的鬼話。
他扭頭看看李愛國:“愛國同誌,你覺得這事兒應該怎麼處理?”
公方經理和偏分頭這才意識到,原來那個身材魁梧的外地人,才是正主兒。
他們的心中一陣震驚。
劉叔彆看職位不高,脾氣卻很倔強,平日裡更是不會給領導好臉色。
曾經有附近有頭有臉的人,想要在市場上開幾個固定的攤位,卻被劉叔拒絕了。
那些人想找劉叔談一談,等來的卻是光著腳丫,隻穿了一條褲衩子,手持菜刀的劉叔。
從此附近再也沒有人打市場的主意了。
而現在劉叔竟然對此人畢恭畢敬此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偏分頭眼睛一轉,跪地挪動到李愛國跟前,連續磕了幾個頭。
“領導大爺,您就行行好,饒過我這一遭吧。您就把我當成一個屁放掉吧。我知道錯了。”
要是偏分頭不下跪的話,李愛國倒沒有趕儘殺絕的想法。
隻是一個人如果能連自己臉麵都不要了,那麼他對彆人也可以不要臉麵。
“劉哥,這是你們市場的事兒,我一個外人不好參與,你看著辦吧。”
聽了李愛國的話,劉叔看向偏分頭的眼神冰冷起來。
“老胡,我看哇,你們餐館這個臨時工欺壓老百姓,思想上犯了嚴重的錯誤。
我會把這件事呈報給管委會,對你們餐館進行清查。”
此話一出。
偏分頭雙腿一軟,連跪也跪不住了,癱倒在了地上。
他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公方經理,希望這位親戚能再拉自己一把。
公方經理也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身為餐館一把手,要是他屁股有多麼乾淨,誰也不相信。
“呂樂,我現在通知你,你因為犯了嚴重的錯誤,已經被餐館開除了。”
公方經理生怕引火燒身,此時隻想著跟偏分頭切割。
他喊來幾個服務員,直接將偏分頭架了出去。
“小呂啊,老叔也沒辦法,誰讓你得罪了劉叔的貴人呢!要怪啊,就怪你瞎了眼。”
拋下一句話,公方經理轉身回了餐館。
燦爛的陽光下,呂樂被扔到外麵,感到自己好像步入了冰天雪地之中。
他本來再過一個月就能夠轉正了,重新成為正式職工,現在全完了。
不就是收拾了幾個窮社員嗎,用得著如此對待我嗎?
該死的李愛國,我跟你沒完。
呂樂咬緊牙關,脖頸青筋攢動。
公方經理回到餐館之後,熱情的招待了李愛國一行人,還讓服務員同誌給那些社員打開水。
“謝謝.好人啊,您是大好人。”陳大寶經曆了剛才的事兒,走到李愛國跟前連連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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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愛國扶住他說道:“社員同誌,我是工人,你是農民,咱們工農是一家人,你太客氣了。”
“我看你們還沒有吃早餐,隻啃乾餅子怎麼行呢,今兒的早餐我請了!”
陳大寶嚇了也一跳,後退一步,連連擺手:“不用,我們有開水和餅子就可以了,農村人嘛,不講究好吃好喝。我們有那麼多人,不能讓您破費。”
“看你這話說得,剛才咱們還是一家人呢!”李愛國給劉德利使了個眼色。
劉德利沒等陳大寶反應過來,就走出了餐館,把那七八個社員都請了進來。
又讓公方經理給他們安排早飯。
公方經理正想著該如何彌補剛才的過失,聞言,連連點頭:“您放心,今天我們一定好好招待社員兄弟。”
民兵隊長陳二寶看著陳大寶說道:“哥,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陳大寶扭頭看看不住吞咽口水的社員們,苦笑了一聲,衝著李愛國拱拱手。
“工人老大哥,我們這次就占你這個便宜了,不過也不白占便宜,我們架子車上有上千斤香蕉,等會給您送家去。”
陳二寶一聽這個不乾了,瞪眼道:“哥,那些香蕉可是要換糧食,換錢的。你家三個孩子還等著上學。支書知道了,肯定饒不過你。”
“彆說了,人家真心對待咱,咱也不能小氣,要是大叔批我,我受著。”陳大寶擺擺手。
李愛國也沒有想到,陳大寶竟然會如此大方。
他哈哈大笑兩聲,將陳大寶拉到餐桌前。
此時服務員同誌已經把粉腸,煎餃端了上來。
陳大寶從公社裡出來已經五天時間了,每天靠著啃乾餅子度日,聞到誘人的香味,再也忍不住了。
他緊緊攥住筷子,卻抬頭看看李愛國。
“你先吃,咱們等會聊。”
李愛國點上一根煙,看著陳大寶狼吞虎咽乾掉了一碗粉腸,一疊煎餃。
“周克,再讓餐館給社員兄弟們來一份。”
等第二碗粉腸吃完,陳大寶才算是打住了饑。
放下筷子,他不好意思的說道:“工人老大哥,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民以食為天,吃飯有啥丟人的。”
李愛國給他遞上一根煙,幫忙點上後,自己也點上了一根,笑著問道:“你們是哪個公社的?好像種了不少香蕉,怎麼回事兒?”
“我們幾個都是大石公社的,我是生產隊長陳大寶,種香蕉的事兒,一言難儘啊.”
煙霧籠罩了陳大寶的愁容,他將大石公社大規模種植早香蕉的事兒講了一遍。
周克瞪眼道:“這幫人也太亂搞了吧,生產隊種植什麼糧食作物,應該由生產隊決定。”
“周克!”
李愛國嗬住了他。
像大石公社的遭遇,李愛國在後世已經見多了。
李愛國改變不了,也沒想著要改變。
“這麼說,你們公社現在有很多香蕉?”
“多,太多了,您也知道香蕉那玩意保質期短,賣不出去隻能爛在地裡麵,有些公社還出現了把香蕉喂豬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