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泉和老鄭也都感覺到疑惑,隻不過他們沒有開口詢問。
列車停穩後,李愛國這才鬆口氣,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點上一根煙,淡淡的抽了兩口。
伴隨著煙霧,吐出一句話。
“前麵的路基被衝垮了。”
“師傅,你怎麼知道”黃婧話說一半,連忙閉上了嘴巴。
那個搪瓷缸子裡水麵是傾斜的.這說明火車軌向一方嚴重傾斜。
原來師傅讓她倒水是為了檢測鐵軌有沒有出現問題。
穿上雨衣,冒著鋪天蓋地的大雨從火車頭上爬下去,黃婧淌水走了一段距離,看著眼前的一幕後背泛起一股涼意。
隻見前方鐵軌下的路基在洪水的衝刷下已經中空了,鐵軌的一側懸掛在半空中。
而洪水的顏色渾濁,並且深度並不深,副司機就算是看到了洪水,也會以為列車能夠平穩駛過。
黃婧扭頭看看火車頭後那十幾列車廂。
要不是那個搪瓷缸子,這會這些列車車廂恐怕已經傾倒在洪水裡了。
她心底冒出一句話,“要想成為火車司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此時,位於後車的白車長在列車突然停下後,也意識到了出了問題。
她一邊叮囑列車員們按照預定的方案維持車廂秩序和安撫乘客們。
一邊派遣送水員來到火車頭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得知前方鐵軌衝垮之後,白車長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副車長,列車上的事兒交給你了,你必須得向我保證,不能出任何亂子!”
“你放心吧白車長,咱們是全國先進包乘組,乘務員們業務都是一流的。”
得到副司機的保證後,白車長連雨衣都沒來得及穿,衝進暴雨中,踩著淤泥跑到了火車頭前。
李愛國此時已經將現場簡單勘探了一遍。
白車長將他拉到火車頭裡,問道:“李司機,情況怎麼樣,咱們什麼時間能通過?”
李愛國接過黃婧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雨水說道:“路基完全衝垮了,至少有四五百米的距離,短期內是沒辦法通行了。”
聽到這個消息,白車長心中最後的僥幸消失了。
火車跟汽車不同,沒有辦法直接掉頭,前方鐵軌無法通過,這也就意味著火車隻能滯留在這裡。
去年131次列車曾經在大雨中滯留過一次,隻不過那時候隻是有一小段鐵軌被衝毀了。
現在卻足足有四五百米,並且地基下麵被掏空了,搶修難度更大。
更嚴重的是,暴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下,在雨停之前段裡麵很難派出救援列車。
李愛國建議道:“白車長,列車上有兩三千乘客,咱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準備足量的食物和淡水,至於救援的事兒可以等以後再說。”
“對對對,我現在就派人前去軍糧站救助,請他們送來食物。”
白車長派遣了兩個乘警,穿上雨衣,沿著鐵軌前往軍糧站。
隻是這裡距離軍糧站三十多裡地,在暴風雨中行進困難,要想等到軍糧站的支援,至少得一天時間。
此時已經接近中午,車廂裡那麼多乘客,食物很緊缺。
司機組隻能自己想辦法解決吃喝問題了。
“啥?咱們的飯菜被扣下了,憑什麼啊?!”
“乘客裡麵有不少老人,那些飯菜優先分給那些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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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得好!我一點都不餓,吃了也是浪費糧食。”
劉清泉從送水員那裡得到消息,知道今天是沒辦法指望列車內的存糧了。
“咱們當火車司機的,還能餓著?”
李愛國喊上劉清泉,拎著檢車錘下了車,消失在路基下的莊稼地裡。
黃婧好奇的問道:“鄭師傅,師傅他們去乾什麼了?”
“打獵。”鄭師傅給出了一個她聽不明白的答案。
火車司機是開大火車的,還需要去打獵嗎?
再說了,打獵不是到深山裡打獵嗎?這裡也沒有山啊?
片刻功夫之後,黃婧總算是弄明白了。
隻見劉清泉氣喘籲籲背回來用褲子係上褲腳做成的口袋,裡邊塞著滿滿的青玉米!
“老鄭,你先把這玩意放在爐膛裡烤上,李司機還在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說完,劉清泉又跑了。
他完全沒有剛才氣呼呼的樣子,反而顯得很快樂。
“師傅他們又要搞什麼呀?”
黃婧蹲下身,打開爐膛,用火鉗子夾著玉米棒子,片刻之後,爐膛內傳來了焦香味道。
這時候,火車頭的側門被人從外麵打開。
李愛國和劉清泉兩人淋得落湯雞似的衝進來,將懷裡的幾條魚丟在了地板上。
那幾條魚還是活的,在地板上蹦躂了幾下。
黃婧:“魚?”
李愛國眉開眼笑:“被大水衝暈了,滾到了田埂上,正好便宜了咱們。”
黃婧看看青玉米,又看看那幾條大魚,總覺得他們好像不是被困到這裡,而是來度假的。
靠著吃蒸玉米,吃烤魚,李愛國幾人度過了艱苦的兩天。
軍糧站的列車冒雨送來了補給物資。
三天後,前門機務段派出了救援列車,對被洪水衝垮的路段進行了搶修。
131列車在離開前門機務段五天後,總算是重新回到了機務段裡。
“明天休息一天,小黃,你把這幾本書讀了。”
開完會之後,李愛國將幾本火車書籍遞給了黃婧。
“師傅,謝謝。”黃婧捧著那幾個書,心中歡喜雀躍。
她知道師傅接納了她。
李愛國對於黃婧在這場艱難行車中的表現還算是滿意。
能夠臨危不亂,能夠堅守崗位,並且這姑娘腦瓜子靈,學習得很快,確實是個當火車司機的好苗子。
李愛國很清楚,隨著工作室的壯大,他以後親自駕駛火車的時間會越來越少了。
是時候培養一個接班人,將自己的駕駛技術傳承下去了。
隻不是.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還沒有人能占俺李愛國的便宜!
邢段長辦公室裡。
邢段長看到李愛國氣勢洶洶的坐在他對麵,就知道這貨是來找後賬來了。
苦笑著說道:“愛國同誌,我知道曾經答應過不給你安排徒弟,隻不過這不是有特殊情況嗎。”
“有多特殊?”
“整治任務算不算特殊?”
邢段長主動給李愛國遞了根煙,緩聲說道:“黃婧的情況你可能不了解,她爹的名字叫做黃文生。”
黃文生?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說過,李愛國眯起眼睛。
邢段長:“黃文生當年跟段大車一塊上了北麵戰場,段大車囫圇圇的回來了,黃文生的雙腿卻丟在了那裡,並且留下了非常嚴重的傷病。
他這個人思想覺悟太高了,婉拒了總局的好意,回了津城機務段,跟女兒黃婧生活在一塊。
去年黃文生去世了,黃婧提出想接替父親的職務,成為一名火車司機。
津城機務段把這個情況彙報給了總局。
總局覺得這是咱們欠人家小姑娘的,所以便要在京城給她尋一個最好的師傅。
另外也有培養屬於咱們的三八包乘組的想法,便在全局展開了甄選工作。
誰讓你李愛國的名氣這麼大呢。
所以啊,這事兒還怪不到我頭上。”
李愛國之前聽前身的父親提起過黃文生的事跡。
現在搞明白黃婧的來曆後,心中堅定了收她當徒弟的想法。
一來,機務段的火車司機都有帶徒弟的責任。
二來,黃婧的父親為鐵道事業犧牲,她有誌於繼承父輩的遺誌,咱李愛國自然得幫忙。
像火車司機這種崗位,就算是做到代代相傳,也不會有人有意見。
相反不但沒有人意見,還會期盼這樣的傳承更多一些。
“段長,不管怎麼說,你身為大段長,應該一言九鼎,答應我的事兒,沒有做到!”
當然了,李愛國可不會放棄這個薅羊毛的機會。
“你放心吧,津城那邊為了培養黃婧,給咱們機務段出了一大筆讚助費,這些錢就當做你的獎金了。”
邢段長笑著說道:“隻是那些錢隻有等黃婧正式當上火車司機,你才能拿到。”
真夠雞賊的啊!
閒扯幾句,李愛國正要離開,邢段長站起身說道:“你幾天委托紅旗雨傘廠生產的那批自動雨傘已經製造好了,現在物資科的同誌把雨傘送到了你的工作室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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