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突然大喜,小聲嘀咕道:“既然童子尿是中藥,那壇子酒就是藥酒了,用不著倒掉”
“愛國,謝謝你了。”
劉海中喜得一壺藥酒,迅速往家裡跑去。
距離很遠就扯著嗓子喊道:“老婆子,那尿酒是藥酒,是好東西哇,千萬彆倒掉。”
李愛國看著他興奮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這次劉海中節省了一壺老酒,咱好像又做了件大好事。
看來以後改名字叫做大好人李愛國得了。
大好人李愛國一路跟鄰居們打著招呼,來到前院。
“閻解成,上班去了。”李愛國朝著閻家屋裡喊了一聲。
最近一陣子,閻解成為了方便跟於莉談對象,從機務段宿舍搬回了家。
因為沒有自行車,所以每次上班李愛國便捎上他。
片刻之後,閻解成打著哈欠從屋裡走出來。
“這麼早啊,愛國兄弟。”
他的麵容顯而易見地憔悴不堪,雙眼深陷眼窩之中,乾澀無光。
一雙黑眼圈能夠去動物園冒充大熊貓了。
“昨晚上又加班了?”李愛國推上自行車,出了大院外。
閻解成坐在後座上尷尬的笑笑:“是啊,最近我經濟壓力挺大的。”
閻解成現在雖是正式職工,但是沒有定崗,在機務段算是打雜的,沒有崗位津貼。
工作比較輕鬆,收入卻比以前當扛煤工少了一大半。
但是每個月卻得如數上繳生活費,還要攢錢跟於莉逛公園,手頭確實很緊。
在段裡麵加班,雖沒有加班費,月底津貼卻比一般工人高2塊錢。
李愛國也知道這個情況,叮囑他注意身體,騎上自行車朝著機務段駛去。
走到半路上,閻解成坐在後座,小聲說道:“愛國兄弟,新來的那個楊易要跟你爭奪先進,你可得注意點。”
“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了?”
“昨晚上我下班的時候在站場上遇到了楊易,本來想跟他拉兩句閒話,好家夥擺著大車的譜,可把他牛批壞了。”
“是嗎.”
李愛國也沒有在意,兩人閒聊著一路來到了前門機務段裡。
此時正值上班時間,站場上的機車紛紛開始準備出發。
一道道蒸汽從烏黑的車頂冒出來,威風凜凜,汽笛怒吼,在蔚藍天空背景的映襯下,就像是一副繁鬨的油畫。
一輛蒸汽火車頭從李愛國身邊駛過,車底那複雜的連杆結構,透露出機械獨有的美,讓人著迷。
李愛國已經看過無數次了,每次依然忍不住停下腳步。
一直到黃婧挎著帆布包走過來請他去開會這才直起身。
開完晨會,便意味著平凡而忙碌的一天再次開始。
李愛國跟曹文直,老鄭他們扯著閒話來到站場上。
整備車間負責檢修的王組長早就等在了一旁,將整備檢修單遞了過來。
“李司機,昨天火車頭一切正常,所以沒有進整備車間,現在煤水已經添加完畢,隨時可以出發。”
拿起單子看兩眼,遞了回去。
李愛國扭頭看看黃婧。
“下去檢查一遍。”
現在天氣炎熱,車底更是不透風,鑽下車檢查不是一個好活計。
也許有人會以為這是在虐待徒弟。
但是旁邊的一些司機學員看到這一幕,都衝著黃婧投出豔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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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司機關係到數千乘客的生命安全。
學習開火車是一件嚴肅而漫長的事兒。
這些學員們中有些當了一兩年的司爐工,還從來沒有碰過除了爐膛以外的任何火車部件。
他們眼饞黃婧能夠得到火車司機的信任。
黃婧沒有想到李愛國竟然在今天,就把任務交給了她。
興奮的點點頭,呲溜一下,鑽進了火車底部。
黃婧按照李愛國昨天的叮囑,在檢查了彈簧是否壓彎,檢查車輛底體架是否開裂、折斷、彎曲變形。
還拿起檢修錘到處敲擊,確定一切沒有異常後,黃婧從上衣兜裡摸出筆記本,開始一枚枚檢查螺絲上的紅漆。
此時李愛國點上根煙,蹲在站場上愜意的抽了起來。
“李司機,黃婧才剛上車不久,你就讓她上手活計,是不是太著急了點。”
老鄭看著在車底艱難爬行的黃婧,有些不忍心,笑著提醒道。
李愛國道:“這丫頭有當火車司機的天賦。”
“她畢竟是個女同誌。”劉清泉也覺得李愛國太心急。
李愛國道:“在火車上,隻有兩種火車司機,一種是優秀火車司機,一種是孬熊火車司機,並沒有什麼女司機。”
聞言,老鄭和劉清泉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畢竟事故並不會因為你是女司機而不發生。
同樣,女司機操作失誤,也不會因為她的性彆,火車就不出軌。
男女平等不能隻停留在嘴巴上。
幾人正閒聊著,車底傳來了一道聲音。
“師傅,這顆螺絲好像有點鬆動了,要不要我現在擰上。”
聽到清脆的聲音,李愛國皺了皺眉頭,將煙頭仍在了地上踩滅了。
這些螺絲他昨天已經全部檢查過了,壓根就沒有鬆動的痕跡。
機車停了一個晚上,怎麼會出了狀況?
黃婧看到李愛國鑽了下來,拿起手電筒照了照氣缸下方。
那顆螺絲藏在裡麵,周圍都是排氣管子,借助手電筒才能看得清楚。
隻見螺絲上的油漆麵坑坑窪窪的,螺絲帽幾乎掉了下來。
可以預想,隻要再顛簸幾下,整顆螺絲全都會從部件上脫落。
隻是如此重要的螺絲,昨天李愛國已經親自檢查了一遍,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呢?
“師傅,這顆螺絲上麵塗滿了油漆,好像很重要呀,是做什麼用的?我先擰上吧。”
黃婧看到李愛國的臉色不對,收斂了笑意,拿起扳手就要去擰螺絲。
李愛國伸手攔住了她。
“這螺絲有點不對勁,先彆擰。”
李愛國指了指螺絲固定的杆子,解釋道:“這杆子跟司機樓裡的排水閥相連,一旦螺絲脫落,排水便將會得到不到響應。”
聞言,黃婧的臉色驟變,車底本來燥熱不堪,此時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身為司機學員,黃婧雖暫時沒有辦法學習開火車,但是也對火車司機的重要事項知曉得一清二楚。
人們時常看到急速奔馳的蒸汽機車,除了車頭鍋爐冒白煙外,有時機車動輪前部的汽缸底部也會不時“嗤嗤嗤嗤”有節奏地橫著小股噴汽。
特彆是倒車、下長坡、減速的時候,這種排氣聲就更加頻分出現了。
這其實就是火車在排水便,是火車司機在蹬排水閥,將氣缸中水凝氣排放出來。
現在排水閥出現了問題,在行車中肯定有危險。
黃婧是個聰明的姑娘,瞬間意識到了這顆螺絲鬆動得有點莫名其妙。
“師傅,難倒有人故意鬆動了螺絲?”
“確實有這個可能。”
李愛國是個惜命的人,見此狀況,立刻讓黃婧不要動那顆螺絲。
他鑽出車底,劉清泉和老鄭已經等久了。
“李司機,還沒有檢修完嗎?馬上要到行車時間了。”
李愛國臉色嚴肅:“麻煩你們把曹師傅喊過來。”
“檢修不是一直由你負責嗎”
劉清泉還想囉嗦兩句,見李愛國臉色不對,也意識到出事了,著急忙慌地朝著旁邊的煤炭倉庫跑去。
曹文直和幾個老朋友在那裡吹牛打屁,畢竟有了李愛國這種徒弟,他再也不用操心行車的事兒了。
見劉清泉跑過來,問了兩句,便帶著司機組的其他兩位同誌趕了過來。
“愛國,聽說火車出事兒了?不能夠吧,昨晚上沒有進行檢修。要是小毛病的話,咱們堅持一下也可以。”
曹文直此時有些著急,畢竟行車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搞不好要誤了終點。
“毛病倒是不大,關鍵是非常蹊蹺,有可能有後遺症。”
李愛國示意曹文直鑽進車底,指了指那顆螺絲帽把自己的懷疑講了一遍。
曹文直這位老火車司機額頭冒出一陣冷汗。
“這事兒嚴重了,得趕緊通知車間和段裡麵。”
曹文直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也顧不得行車了,派人把車間劉主任,負責整備工作的王組長喊到了站台上。
劉主任檢查了螺絲之後,皺著眉頭說道:“曹師傅,現在螺絲鬆動了,隻要擰緊不就可以了嗎,用得著在這裡耽誤時間嗎?”
曹文直歎口氣道:“要是這麼簡單,愛國就不會通知我了。”
見劉主任還不明白,他加重語氣道:“
排水閥是火車頭內重要的安全設備。
蒸汽火車由氣缸中的高溫高壓蒸汽推動鞲韝(活塞)運動,傳導給動輪,從而推動機車帶動列車行進。
理論上,在氣缸中不會有水凝氣的存在,但是在實際中高壓蒸汽做功過程中也會冷凝成水。
特彆是在火車怠速、減速的情況下,鞲韝運動頻次降低,水凝氣會沿著氣缸下沉,占據氣缸下部空間。
蒸汽機車汽缸實際就是壓力容器,水凝氣占據了空間,那麼在鞲韝往複做功中,氣缸內的氣壓將會逐漸增加。
及時排除汽缸冷凝水是蒸汽機車操作規程的硬性規定。
如果不按操作規程及時排掉冷凝水,強力輸入高壓蒸汽,密封良好的汽缸內冷凝水無處可去。
水凝氣將在鞲韝的連續強推下,產生水錘效應。
巨大的衝擊力就連高強度耐高溫的氣缸蓋子也頂不住。
輕則氣缸蓋子被頂破,嚴重一點的話,整個車頭都可能被炸毀!
現在可以確定這顆螺絲是被人擰開的,對方的目的隻能是給行車製造麻煩。
你們怎麼能確定對方隻動了這顆螺絲,沒有在蒸汽機裡做其他手腳呢?
萬一對方在煤水車裡藏了雷管,在車底放下了炸藥包.
一旦列車裝滿乘客出發,最後會有什麼後果你們不明白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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