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寶寶上沒有寫名字,壓根無法分辨出到底是誰遞交了這些劣質的暖寶寶。
李愛國想起來了前幾天在戰場上遇到周一的事兒。
當時他就覺得奇怪,周一為何會講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現在看來周一是個知情人士。
如果把這條消息彙報給邢段長,段裡麵找周一問話,肯定能夠把事情查清楚。
隻是周一這姑娘猶豫猶豫的樣子,說明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要是這樣做的話,就會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上。
吹哨人和報薪者都是偉大的。
但是往往要麵對各種質疑和苛責,有時候甚至會引起大麻煩。
沉思片刻,李愛國決定將這事兒壓下來。
“段長,目前想要調查清楚估計很難,不過做這種事兒的人,肯定不會隻做一次。
隻要加強檢驗,咱們肯定能夠把這些人找出來。”
劉科長道:“明天上午正好有一批暖寶寶要收購。”
邢段長一錘子定音:“咱們明天要認真查一查。”
周一的心情非常複雜。
一方麵。
沒有人知道她偷偷給李大車報信兒的事兒,蘇婆子和趙小紅依然是好鄰居和好朋友。
另一方麵。
她擔心蘇婆子交上去的劣質暖寶寶會影響到工人們。
吃早飯的時候,周大娘看到周一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關心的問道:“周一學校裡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沒有,娘。”
“那你是怎麼了,這幾天咱們又作出了二十張暖寶寶,能夠領到兩毛錢的工錢了,你咋不高興了?”
“娘是蘇婆子家的事兒”
周一看了看正在嬉鬨的弟弟妹妹們,咬咬牙說道:“娘,我想好了,今天交暖寶寶的時候,我要向機務段的領導揭發蘇婆子的所作所為。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糊弄機務段!”
聞言,手頭顫抖了一下,筷子差點掉下去。周大娘拿起筷子,歎口氣道:“周一,你既然決定了,就勇敢的去做,娘支持你!”
周一沒想到周大娘會如此的通情達理。
周大娘苦笑道:“娘又不是糊塗的人,要是都跟蘇家大娘那樣,為了省事,用劣質暖寶寶糊弄機務段。暖寶寶不起作用,肯定不會再生產了,咱們也拿不到那兩分錢。
你爹每年冬天都會生凍瘡,要是真發了劣質的暖寶寶,他還得受苦。”
樸素的語言,沒有大道理,沒有唱高調,出發點跟周一完全不同,兩人卻達成了一致。
吃完飯。
周一和周大娘一塊帶著暖寶寶來到了機務段裡。
今天是交暖寶寶、令其工錢的日子,機務段後勤科的辦公室前已經排起了長隊。
蘇婆子看到兩人,連忙衝著兩人招手。
“趕緊過來。”
兩人湊過去後,蘇婆子左右看看,見沒有領導,她壓低聲音,眉飛色舞道:“這次我要交五十張暖寶貼。”
“五十張老趙家的,你手頭咋那麼快呢?”周大娘愣住了:“我們家那麼多孩子齊上陣,才縫了二十多張。”
蘇婆子撇撇嘴說道:“我教過你們家周一,誰知道那你們家周一是死腦筋,不聽我的,我能有啥辦法。”
周大娘這才想起來,蘇婆子肯定是又作弊了。
她相勸兩句,想到周一的話,隻能歎口氣。
蘇婆子從周大娘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屑,陰沉著臉說道:“你們啊,就是太老實了,老實人是要吃虧的,知不知道?”
“是是是“周大娘敷衍幾句。
這時候,後勤科辦公室的門打開了。
周一發現這次負責收購暖寶寶的,除了後勤科的兩個乾事,還是有李大車。
周一趁著人群混亂,從隊伍中擠出去,走到李愛國的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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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車,我有點事情要報告給您。”
李愛國皺眉頭:“這位小姑娘,我現在正在上班,沒時間給你閒聊。”
“不是,我是有關劣質暖寶寶.”周一著急了,脫口而出。
李愛國板起臉攆人:“你一個小姑娘懂什麼,趕緊回去找你家大人吧。”
周一聞言如同被雷電擊中了,她沒有想到李愛國竟然用如此惡劣的態度對待她。
周一滿腹委屈的回到了周大娘身旁。
周大娘仔細問過之後,歎口氣說道:“這樣也好.免得得罪鄰居。”
這時候,後勤科的乾事已經開始收購暖寶寶了。
“張翠花,十張.”
跟以往不同,這次後勤科乾事是在門口支起了桌子。
從家屬手裡接過暖寶寶後,他們直接用舊報紙將暖寶寶裹上,然後在上麵寫了對方的名字,並且還讓家屬們在報紙上按上了紅手印。
然後才將包裹好的暖寶寶隔著窗戶遞進了辦公室內。
並且,機務段也沒有當場支付勞動報酬。
有職工家屬對此提出了疑問。
劉科長解釋道:“人太多了,錢數也多,為了免得出現差錯。等會會有專門的會計來給你們發錢。”
反正錢數已經登記了,職工家屬也相信機務段不差錢,所以便沒有在意,等在了後勤科的大門外。
蘇婆子隔著窗戶隱約看到屋內影影綽綽有不少人,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她當時就想轉身離開。
但是這時候已經排到了她。
劉科長看到蘇婆子舉止古怪,皺著眉頭說道:“同誌,你的暖寶寶呢?”
暖寶寶就攥在蘇婆子的手裡,這時候想要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
她感覺自己有些太謹慎了。
這麼多暖寶寶,誰會花那個功夫,一個個清查啊。
“在這裡,我一共做好了五十張。”
蘇婆子將暖寶寶遞過去,劉科長拿起報紙裹好,在報紙上寫好名字,讓她按上了手印,遞了進去。
蘇婆子看到辦公室內沒有動靜,總算是鬆口氣,嘴角得意的翹起來,開始暢想拿到了這一塊錢後,是去買稻香村的槽糕,還是去供銷社裡買奶糖。
三大媽也抱著一捆暖寶寶湊了上去。
“同誌,這次還是一百張。”
“閻解成的家屬.”寫好名字後,暖寶寶也被送了進去。
來繳納暖寶寶的人很多,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是收繳完畢。
劉科長看到沒有人再上前了,走到李愛國跟前,小聲說道:“李大車,經過核對,一共收了兩萬張。”
一次任務量是兩萬張,看來家屬們把暖寶寶全繳上來了。
確定再無遺漏後,李愛國衝著遠處揮了揮手。
武裝部牛部長跟周克帶著七八個鐵道公安將現場圍了起來。
威武的製服,烏黑的槍支,以及鐵道公安臉上嚴肅的表情,引得那些職工家屬心中一陣不安。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抓我們。”
李愛國背著手走上前,轉過身麵對人群,銳利的目光在那些職工家屬臉上掃過。
“都安靜下來!”
隻是一句話,沸騰的現場瞬間平息了下來。
李愛國道:“上次後勤科收購的暖寶寶中,有大量劣質暖寶寶。經過鑒定,那些劣質暖寶寶都是故意所為!”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就像是一道驚雷,在眾人耳邊回響。
那些職工家屬們都一臉的氣憤。
“什麼!竟然有人故意糊弄機務段。”
“太惡劣了,咱們是鐵道職工家屬啊,那些暖寶寶是為鐵道職工禦寒的,咋能乾出這種沒良心的事兒。”
“是誰,趕緊站出來,俺要手撕了她。”
周一這個時候還在為被李愛國冷淡對待而鬱悶。
聞言,她烏黑眼睛瞪圓。
“李大車他已經知道了”
蘇婆子此時嚇得雙腿發軟。
她的臉色蒼白,手上的汗珠不斷地滴落在地上。她感到十分害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對她進行攻擊。
她環視四周,見沒有人注意自己,眼睛滴溜溜亂轉起來。
李愛國將情況解釋一遍,那些職工家屬都保證配合機務段的工作,等待檢驗結果出爐。
突然。
一個老婆子舉起手說道:“領導,我肚子疼,要去茅房。”
李愛國依稀記得這是繳納了五十張暖寶寶的蘇婆子。
“肚子疼可是大事兒,不能管耽誤了。”
蘇婆子心中一鬆,正要悄悄溜走,李愛國接著說道:“教育室的張乾事,麻煩你陪這個老同誌一塊去茅廁。”
張乾事走到蘇婆子跟前:“大娘,茅廁在那邊。”
蘇婆子:“.”
她就像是一隻想要逃走的老鼠,卻被貓兒盯上了一樣,現在隻能乖乖跟著張乾事。
要檢驗兩萬張暖寶寶工作量很大,後勤科調了足足三十個人,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算是檢驗完畢。
劉科長將一堆暖寶寶搬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李大車,這次一共有七十張劣質暖寶寶,都是胡亂配比材料的。”
七十張.李愛國饒是知道對方還會動手,但是沒有想到數量竟然這麼多,臉色也嚴肅了起來。
職工家屬們看著那些被拆開的暖寶寶也都氣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名單呢?”李愛國問道。
劉科長遞出了一張紙。
李愛國拿過來,念叨:“蘇大強的家屬!站出來!”
現場瞬間寂靜下來,一道道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樣,直刺蘇老婆子的身上。
蘇婆子沒想到自己還是被抓包了,臉色變得煞白起來。
她意識到麻煩大了,硬著脖子說道:“你們怎麼知道這是我做的暖寶寶。”
李愛國指指報紙上的名字:“看到了嗎,這個名字是你的吧?還有這個手印是你的吧?”
蘇婆子當時還對後勤科的繁瑣的做法感到奇怪,這時候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人家早就設計好了。
劉科長冷著臉說道:“蘇大強是咱們機務段的檢修工,每天冒著寒風,沿著幾十裡的鐵道進行檢修工作。這
些暖寶寶是給他禦寒的,你竟然敢如此糊弄機務段。”
那些機務段職工家屬看向蘇婆子的眼神中充滿了鄙夷、仇視。
他們覺得這老婆子是在謀害自己的家人。
麵對憤怒的目光,蘇婆子雙腿發軟,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
她明白自己任何的辯解,在確鑿的證據前,都顯得蒼白無力。
三大媽一直站在人群中,這時候也忍不住衝著蘇婆子啐口吐沫:“我家解成冬天也得在段裡麵跑來破去的,該死的老婆子,你就是想要謀害我家解成。”
“閻解成的家屬!”這時候,李愛國拿著名單,念出了下一個名字。
三大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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