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科長,俺叫張達投,俺的腦袋非常大,彆人說了,腦袋大了聰明,所以俺給自己起了個外號,您稱呼俺張大頭就可以了。”
京棉一廠有數萬工人,保衛科有數百保衛乾事,能夠在科長麵前露臉,已經屬於祖墳上冒青煙了。
張大頭站立筆挺,氣勢恢宏,用包含期待的目光看著馬科長。
馬科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把站在旁邊的班長喊了過來,指了指張大頭說道:“以後彆讓他守大門了,免得大門被人偷走了。”
說完,馬科長讓人守好大門口,嚴禁任何人進出,又派人趕緊去通知老廠長。
這次的事兒鬨大了!
布置好一切後,馬科長喊了幾個保衛乾事朝著廠裡麵衝去。
看著馬科長的背影,張大頭撓撓大頭,一臉疑惑不解:“班長,這麼大的大鐵門,也能被人偷走。”
班長:“.”
他覺得自己好像丟儘了臉麵。
此時吉普車在京棉一廠內橫衝直闖,一路奔馳來到了細紗車間門口。
吉普車剛停穩,李愛國便帶著周克和幾個隊員躥了下來。
剛巡視了車間的華班長看到李愛國嚇了一跳,連忙迎了上來,驚訝的問道:“李司機,你們怎麼來了?還帶了武器,這是要乾啥?”
李愛國今天已經解釋過太多次,沒有時間再解釋了。
讓周克直接上去把華班長控製下來,然後帶著隊員衝進了車間內。
此時車間內的女工們正在工位前忙碌,機器發出陣陣轟鳴。
“啪!”
李愛國大步衝到配電室關掉了電源,所有機器都停了下來,那些專心工作的女工們這才抬起頭。
看到一群如狼似虎的隊員們手持武器對準她們,那些女工們嚇得大聲喊叫了起來,有幾個甚至還想奪門而出。
“都跟我安靜下來!”
李愛國抽出手槍舉著手裡大吼了一聲。
這聲音有多大李愛國也不知道,不過吊在屋頂的白紙燈泡竟然滋滋閃爍了兩下。
那些女工們被這猶如炸雷般的響聲給鎮住了,個個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大家不要緊張,想必你們也認識我,我今天隻是來找個人,隻要找到了,絕對不會為難你們。
對吧,所以咱心平氣和的把這事兒解決了。”
李愛國一字一頓的講這話,目光在那些女工人的臉上掃過。
此時那些女工人也認出了李愛國,她們對這位認真指導自己紡織的火車司機印象不錯。
這會她們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理,全都點了點頭。
現場瞬間被控製了下來。
華班長被周克押到車間內。
李愛國扭過頭,揮了揮手,讓周克鬆開雙手,看著華班長問道:“老華,你們車間裡的人全在這裡嗎?”
周克的力氣很大,華班長一個女同誌雙手被扭得酸疼,鬆開後,她一邊揉著胳膊,一邊點頭。
“全都在這裡,今天沒有人曠工。”
“你們車間有多少人來著?”李愛國目光在女工身上掃過,飛速的清點了一遍數目。
“包括搬運工在內,一共有四十五人。”
“四十五人?這裡怎麼隻有四十四人?”
“不可能,剛才我還清點了人數。”
華班長嚇了一跳,也顧不得揉胳膊了,踮起腳伸出手挨個清點人頭。
“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
華班長清點了兩遍都隻有四十四人,臉色驟變,看著小組長們問道:“怎麼回事,剛才有人出去嗎?”
那幾個小組長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搖搖頭:“沒有人跟我們請假。”
這時候,一個女工突然舉起了手:“領,領導.”
女工膽子好像有點小,站在那裡有點發抖,眼睛盯著李愛國手裡的手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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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愛國認識她好像跟張青山走得很近,名字叫做.王梅。
“王梅同誌,彆怕,這事兒跟你沒什麼關係,你知道什麼情況,全都可以講出來。”
李愛國將手槍插進腰間,臉上儘力擠出一絲笑容。
隻是今天一整天,他一直緊繃著臉,此時臉上的肌肉不聽使喚,擠出的笑容還是有點嚇人。
不過還是有些效果,王梅鎮定了不少。
她聽張青山講過,這個火車司機是個好人。
“領導,張彩霞剛才從車間的後門溜走了。”
“什麼時間!”李愛國臉色一變,追問道。
“就是你們進來前大概兩三分鐘的樣子.”王梅嚇得縮了縮脖子,“我以為她又去偷懶了,也沒有在意。”
“後門在哪裡,馬上帶我們去!”牛部長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喊上華班長,朝著後門追去。
後門是車間用來運送物料的通道,出了門是一條小路,路的右邊便是紡織廠的圍牆了。
牛部長帶人追了一段距離,沒有看到張彩霞的身影。
此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咿”了一聲,快步走到一顆大樹旁。
大樹靠近圍牆,樹冠上蔓延出去的枝丫已經伸出了圍牆外麵。
牛部長似乎有什麼發現,彎下了腰。
“怎麼了?”周克跟在他身後看不清楚。
“你看看,這是不是新鮮痕跡。”
牛部長讓開半個身位,周克湊了過去,隻是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事情麻煩了,咱們還是通知組長吧。”
李愛國得知消息趕了過來,用手在樹杆上蹭了蹭,那痕跡上正滲出汁液,他抬頭看去,隻見痕跡一路蔓延到了樹冠上。
樹冠上有一根樹杈被折斷了。
很明顯,剛才有人爬上大樹,接著樹杈跳到了院牆外麵。
隻是爬樹的人相當笨拙,要不然也不會留下如此多的痕跡,李愛國隱約記得那個張彩霞就是一個笨手笨腳的人。
當初在搬箱子的時候,還被砸到了腳。
1949年一位名叫墨菲的空軍上尉工程師,認為他的某位同事是個倒黴蛋,不經意間開了句玩笑:“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被弄糟,讓他去做就一定會弄糟。”
通俗來講,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更通俗的講就是:你越不想發生的事反而越會發生。
為了防止消息走漏,李愛國和調查小組費儘了心機,通過鐵道部下達命令,規避掉了大部分程序環節。
甚至在整個過程中,不得不使用一些不那麼合乎規定的手段。
幾十人忙活了一整天,竟然讓一個笨手笨腳的女工人跑掉了。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此時牛部長和周克的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周克道:“組長,現在怎麼辦?”
“不用著急,京城的鐵路和公路都有人盤查,張彩霞一時半會跑不了!”李愛國深吸口氣,強製自己鎮定下來。
他指了指車間說道:“你們馬上把車間裡的女工們全部控製起來。”
“這麼多人,全帶回機務段嗎?”
“先不帶回去,控製在車間裡,嚴禁紡織廠內的人接觸他們。”李愛國道:“這些女工說不定知道什麼線索,或者是她們中有張彩霞的同夥,現在不是怕麻煩的時候。”
“是!”
周克得了命令,帶著隊員們跟那些女工們宣讀了調查小組的決定。
女工們沒想到事情會鬨得這麼大,都有一些抵觸情緒。
想想也能理解。
她們很多都成家了,家裡有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顧,被莫名其妙的控製在這裡,算是怎麼回事兒。
隻是現在並不是解釋的時候,正好馬科長趕了過來。
李愛國把情況跟他簡單的講了一遍,請馬科長去給女工們做思想工作。
得知車間裡有個女工逃走後,這女工可能就是李愛國他們要抓的人,馬科長的臉色變得鐵青起來。
馬科長有些慌張了:“李組長,這也許是個誤會那個張彩霞不一定是得到了消息才逃走的.”
“你自己相信自己的話嗎?”李愛國板著臉問道。
馬科長頓時沉默了。
一想到紡織廠裡出現了迪特,並且迪特還在調查組的眼皮子下麵跑了,馬科長就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這事兒無論是否能夠查清楚,他這個保衛科長都難以推脫責任。
隻是現在槍口已經頂在腦門上了,容不得他再猶猶豫豫了。
馬科長立刻讓四五個保衛乾事,去給女工們做思想工作。
保衛乾事在女工們看來算是自家人,聽了保衛乾事們的解釋後,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除了一個要回家給自己老爺們做飯的大姐外,其他人都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工位上。
馬科長走到那大姐跟前,冷聲說道:“張小翠,你要是再胡鬨,我就把你送進笆籬子裡,保證你這輩子不能給你男人做飯!”
不得不說,馬科長身為保衛科長還是有點氣勢的。
那大姐嚇了一跳,不敢再多說什麼,乖乖的坐下了。
馬科長見車間內已經控製住了,看了看李愛國,深吸一口氣道:“李組長,您要怎麼查,我們紡織廠保衛科全聽你的。”
“周克他們已經在挨個詢問那些女工了。老馬,你們紡織廠裡也有保密電話吧?”
李愛國拍了拍馬科長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緊張。
“老馬,壞人乾了壞事,跟你這個保衛科長沒有關係,你不要緊張。隻要查清楚了,到時候,我會幫你的。”
李愛國非常清楚內部在這種情況下,負責保衛工作的人最擔心自己會涉身其中。
有時候為了撇清責任,甚至會有意無意的隱瞞一些重要情況。
所以安撫住他們是至關重要的事兒。
馬科長此時正擔心這些事兒,被拍了兩下肩膀,整個人好像又活了過來。
“保密電話就在我們保衛科,您跟我來。”
京棉一廠不愧是京城最有錢的工廠之一,竟然單獨為保密電話安排了一個單獨房間。
辦公桌,沙發椅子嘖嘖,相比之下,前門機務段的小黑屋簡直拿不出手。
門關上後。
李愛國拿起電話經過專員,把電話轉接給了【農夫】。
“老領導,事兒好像有點麻煩了.”
一個小時後,京城周邊的公社都接到了京城公安部門的通知。
有一位女人因為涉嫌嚴重犯罪,可能潛逃出京城。
這女人名叫張彩霞,年紀三十五歲,長相白皙,身高一米五三,操著京城口音
接到通知後,公社班子立即停下手上全部的工作,組織民兵隊員在各個路口設卡,盤查來往行人的路條。
社員們在農田裡乾活兒的時候,也時不時直起腰,四處警惕的看看,一旦發現可疑人物,往往一擁而上用繩子捆起來。
同時,京城各個街道辦也都接到了協查通知,街道辦乾事挨個大院宣傳。
那些大媽們紛紛走上街頭,一道道銳利的目光在來往路人的身上掃視。
隻花了一個小時,整個京城和周邊地區就營造出了在人民群眾的汪洋大海中活捉張彩霞的強大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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