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沒半個小時，銷售科長就從他的辦公室走了出來，“大家都放下手上的事，認真聽我說。”
科長揚了揚手上的文件：“這兩個月我們的業績下滑的厲害，廠領導對此非常不滿。既然大家完成不了業績，上班沒有動力，那廠領導就直接給我們定了目標。”
“以後每個月，我們銷售科的每個科員都有業績指標，完成有獎金，完不成隻能領基本工資。現在大家過來確認自己下個月的業績指標，並把字簽了。”
科長話落，整個銷售科一片嘩然。
“夭壽哦！科長，這樣的安排不是讓我們大家都成為競爭對手嘛，這不利於同事之間的團結吧？”
“對呀，科長，我們銷售科大家都很努力，廠裡這樣安排，不是變相的降低我們的工資和福利嗎？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如果隻發基本工資，那我情願去車間當一線工人。”
科長掃了在場眾人一眼，肅著一張臉，拍了拍桌子：“大家安靜，請聽我說。”
等大家安靜下來。
他神色不太好，開口道：“如果有人不想在銷售科呆，提前跟我申請，不管是去車間還是保衛科或後勤，我都會批字，絕不強留。”
“但是，想在銷售科呆下去，就必須每月努力去完成任務。”
說著他把文件扔在桌子上，“過來把字簽了。”
顧暖拿起文件一看，科室裡普通科員的任務都一樣，每人每月一萬塊錢的任務，如果完不成，獎金隻發銷售額的千分之二，也就是一千塊錢的銷售額隻發兩塊錢的獎金。
如果一個月一點銷售沒有或者連一千塊都達到，那隻能領基本工資。
達到五千領千分之三，一萬千分之四。
最高提成就是千四。
如果完成了任務，僅獎金就有四十塊，外加基本工資三十二塊，一個月就可以領到手七十二塊錢。
七十二塊對於他們廠來說，絕對是高薪了。
如果完成兩萬，那工資就超過了一百塊，這誘惑力還是挺大的，也不知道誰想出來的辦法。
以後但凡呆在銷售科的員工，每天起床就是頂著壓力上班，再想輕鬆混日子就有點不現實了。
科長等大家都簽了字，這時臉上才有了點笑容。
“大家也彆太悲觀了，廠領導知道我們銷售科還缺一個副科長，上麵發話了，隻要誰連續三個月業績最高，廠裡麵就提升誰為副科長。”
這話一出，整個科室都沸騰了。
沒壓力就沒動力。
升職誰不想？
剛才還覺得完成銷售額千難萬阻，難於登天。現在一聽連續三個月銷冠就可以升職為副科長，大家頓時如打了雞血似的，滿麵紅光，興奮不已。
似乎一萬的銷售額都是小意思，隨便出去跑跑就能完成一樣。
打一棒子給一顆甜棗，上麵的領導似乎玩得很順溜。
顧暖在心裡琢磨著，一萬的銷售業績，平均下來每天她要完成三百三。
今天四十套衣服，廠裡的出廠價是五塊錢一套，也就是說今天她完成了兩百塊錢的業績，還差一百。
“科長，這個月沒有硬性任務吧？”顧暖問。
“這個月大家可以先適應一下，從下個月開始就按這個指標來衡量每個人的薪資，你們每個月拿多少錢全憑自己。”
等科長一離開，大家坐下來慢慢回味過來，整個科室又是愁雲慘淡，一萬塊的銷售額怎麼完成的了？
今天賺了六十塊錢，銷售科唯獨顧暖眉間沒有愁色。
下午下了班，想著今天首次擺攤賺了六十塊錢，便在路過農貿市場的時候拐了進去。
在熟食店買了一份鹵肉。
回到家，胡老太正在廚房洗菜，顧暖一進廚房她就聞到了鹵肉的香味。
“你買了鹵肉？”
“嗯，今天路過鹵肉店時看到還剩下不少，就買了一點。”
顧暖將鹵肉從油紙包裡倒出來，用碗裝好。
家裡幾個孩子聞著香味跑了進來，看著孩子們饞得猛咽口水，心疼的不行，拿了雙筷子，每人夾了一塊給她們先嘗嘗。
胡老太皺眉，“你就慣著她們吧，沒一點規矩。還沒開飯就先吃上了，有點肉也不知道緊著長輩先吃。”
“我買鹵肉回來就是想孩子們解解饞，早吃晚吃不都是吃，她們嘗一塊又不是什麼大事。”
顧暖正說著，胡老二家的孩子也跟了進來。
她又夾了兩塊塞進他們嘴裡。
“伯娘，我們還想吃。”
顧暖瞥了眼身後的婆婆，笑著撫了下他的臉，“嘗到味就可以了，剩下的等會吃飯再吃，要不然等會你們奶奶會說你沒規矩的。”
勸孩子們離開廚房，顧暖看了眼婆婆準備的菜，一個小乾魚，一個豆角，最後砧板上還切有茄子。
“媽，你先忙，我去洗個手換個衣服。”
胡老太不悅的轉過頭，問道：“你不幫我一起做飯？”
“你先炒菜吧，我去把包放下，換下衣服再來幫忙。”
進房間前，顧暖路過胡老二的房間時，聽到裡麵有動靜，想來自己那個妯娌早就回來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顧暖首先是把自己今天賺的錢鎖進櫃子裡藏好。
然後換好衣服拿著毛巾去洗了個臉。
胡仁友回來，看到顧暖在擦雪花膏，問道：“你回來多久了？怎麼沒有進廚房幫忙？”
顧暖翻了個白眼，“上了一天的班，就在外跑了一天，累得慌不想動。你弟妹比我還回來的早，也沒有見她出去幫忙。”
胡仁友沒有注意到顧暖的臉色不太好，自顧自的說道：“她比你小，你跟她計較乾嘛。你是這個家的長嫂，長嫂如母，平時肯定要多照顧一下他們。”
“停，你彆提長嫂如母這個詞，你要求我長嫂如母，你媽又還沒死！”
“顧暖，你怎麼說話的！我媽也是你媽，注意你的措詞！”
胡仁友怒目而視，他萬萬沒有想到顧暖會咒他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