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真的離去了,自己連他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這讓她無比憎恨。
怨恨自己,痛恨這個世界。
天後哽咽著,無助的趴在地麵,妙曼的身軀在不斷顫抖,被血色法則洞穿的雙手扭曲,這樣會承受更大的痛苦——而這正是她需要的。
“你已離去,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天後低語,複仇無望,額頭衝著暗紅色的鐵棒狠狠撞去,想要為寧飛殉情。
這麼多重夢道中,一直支撐她的信念就是和寧飛相遇。
但現在那人走了,自己再堅持又有何用?
然而自殺無用,那真凰殿主屈指一點,無數暗紅絲線立刻將她生生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噠噠噠……”
腳步聲臨近,可怕的魔君走下陛石,法則滔天,宛若兩輪血日的眼睛盯著她,沒有半分情感波動。
倏然,這位可怕存在笑了,嗤笑麵前這個可憐蟲。
“真想將你這幅醜態給不死看看。不,對他而言,你不過是個物件,隻是巧合的那個時代的最強女修是你,所以你成了天後……”
天後不理會,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心中滿是悲意。
一想到太古,她的心更是大慟。
至於真凰分身所說的不死,她根本不在乎。
如今的世界隻讓她憎惡,不死天皇承載的恨意最重,其次是她自己。
在後麵是蘇羽,第四是麵前的真凰分身。
前兩者是毀了她的前半生,後兩人則是給她施加了奇恥大辱,將她投入囚籠,導致自己連寧飛的最後一麵都沒見到,這些都是她所怨恨的。
不過她再怎麼恨都無用,一切已成定局。
自己連生死都無法掌握,壽元也隻剩那麼一點……天後眸子黯淡,神傷難抑,神色有怨毒、有悔意、有哀傷、有絕望。
百念俱無,心如死灰。
這就是這個女人現在的寫照。
“寧飛並未消逝,現在不死山中,被我以太初命石鎮封。”
就在天後心死之際,真凰分身的一句話讓她重新活了過來,那黯然的眸子瞬間明亮,很急切的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他還在,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在看到太初命石雕刻的石棺內,寧飛安然沉睡的影響後,天後再次落淚,隻覺得心酸,又問寧飛現在的情況,是否有礙,有沒有暗傷。
而真凰分身隻是冷笑,袖袍一卷,將四道劫難法則收回,而後探出右手,將女人修長的玉頸掐住,舉在半空中。
女子沒有掙紮,隻是沉默應對,任由對方施為——因為她知道,自己反抗隻會讓對方更得意,而魔君很不喜歡這個裝死的自己,這正是她唯一能做到的反擊。
“我知道你的一切!”
那幽幽的魔音仿佛能貫穿仙台一樣,直擊天後靈魂,讓她渾身冰冷,額骨差點要崩碎。
一雙冷漠的眸子出現,真凰分身眸光如劍,像是要插入女子眉心一樣,讓人心神顫栗。
他看到了,看到了一個未來,故而他對這個女人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我體內孕育了帶有混沌血的生靈,殺了我吧,那個人不會饒了你的。”女子的言語像是在嘲諷一般,配合那冷冰冰的容貌,很容易引動人的火氣。
“你敢嗎?有他在,你隻能自封到下一世成道,這一世隻能屈居人下,嗬嗬……”天後大笑,尤其是在說到‘屈居人下’時,很嘲諷,隻有經曆過一切的兩人知道什麼意思。
“哈哈哈……”
真凰分身大笑,而後快如閃電一般出手,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態。
隻見一道光線爆射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宮壁上,一抹淒豔的紅淌落,天後渾身是血,四肢百骸都在發痛,但她臉上還在笑。
“咳咳……你不敢殺我……就算你到了寧飛那個境界,但你骨子裡還是弱者,我承認那個人,但不會承認你,因為你的道心有痕,一輩子都在那個人的陰影裡,就算自封到第二世,也不可能證道,那個掌握時光道的人比你強很多……”她披頭散發,像個厲鬼一樣大喊,帶著不可名狀的笑容,精致的麵容上帶著駭人的鮮血,這股景象很可怖。
直到這一步,她還不忘挑撥幾人之間的關係,想在另一個角度複仇。
從這一方麵考慮,蘇羽對她的處置還不夠狠,這的確是條毒蛇,動輒反噬。
聽到女人歇斯底裡的叫喊,真凰分身沒有繼續動手,臉上隻是帶著嘲弄,走到牆邊,看著這個被命運肆意玩弄的可憐人。
下一刻,他轉身就走,身上帶著殺意,如寒冬般冷酷,至尊動怒,天翻地覆,這片古殿的溫度都在急速下降,變化太明顯了。
天後依舊是一幅嘲諷的樣子,很得意,在這個人麵前占了上方,刺痛了這個魔頭的內心。
但她臉色很快就開始起變化了,意識到了對方離開會去乾什麼。
“不……不要……”
女子聲嘶力竭地說道,趴在真凰分身麵前,滿是血跡的兩隻手抓著他,哭喊“你不能殺寧飛,他沒有和你們為敵……你們不能這樣……”
真凰分身不為所動,氣息稍稍一泄,陣陣皇道威壓擴散,直接震開了女人。
“不……求你了,我以後一定聽話……隻要你們放過寧飛……我可以立下道心誓言……”天後哭著哀求著,配合身上的血跡,模樣看起來楚楚動人。
“哼,你高估自己了,寧飛何等人傑?本座豈會因此而為難他?”真凰分身嗬斥,其聲如煌煌仙音,行堂堂正正大道,整個人威嚴無比,讓人下意識信服。
天後連連點頭,心裡的壓力全都放了下來,隻要不乾係到寧飛就行。
她現在怎麼樣都無所謂了,隻要知道那人還在,一切都好,那就可以了。
對方願意用太初命石和不死山封住寧飛,這已經說明了很多,至少,寧飛對他們有用,不會輕易舍棄。
“我這次去,是因為寧飛傷勢難愈,需要一劑大藥。而古藥在禁區,故而需一戰,至於你,不過是一螻蟻玩物。”
真凰分身的話居高臨下,很刺耳,也很無情。但在天後聽來卻沒有絲毫波動,她隻關注寧飛。
如今她的心境,蛻變到了一個境界,可以比肩古代的至人、神人。
而在真凰分身看來,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了淡淡的紅塵之光。
光芒很黯淡,趨近於無,但的確是存在了。
這個蘇羽斷定的廢料,經過四千三百年前的夢道,無數的折磨,九次磨礪到準帝的人生,心境之光蛻變到了新的境界,有了證道的希望。
就算無法成功,稍稍磨礪,也能立身另類成道了。
光陰煉心,百煉成尊。
這是仙古紀元的讖言,是至尊路的一塊石碑。
顯然,現在的天後抵達了那個境界,超越了另一個時空線的自己,越過了既定的命運線。
最開始知道這個情況後,真凰分身很感慨。
極道皇境,仙古至尊。
這兩個境界很特殊,不說仙古,遮天紀元中,便不乏有厚積薄發,血脈、體質、天資都平平無奇的,後麵卻一躍而起,破境成皇的存在。
太玄門拙峰李若愚便是這樣的一個例子,以凡體之血,在末法時代成聖。如果放在太古,他或許有證道的希望。
而現在,天後這個女人也觸及了這個玄之又玄的領域。
經曆夢道的不止天後,但達到這個境界的隻有她一個。
餘者驚豔如中皇、天資卓越如王騰、才情絕倫似紫霞,都沒有觸及到這條線,或許還存在境界限製等原因……
“靠的是對寧飛的執念麼?偏執,嗬,淤泥中培育出來的淨蓮……”真凰分身心中低語,並不在意。
他吃定天後了,而且吃一輩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