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子宮前逾時不至,視朝議禮製如無物,此乃失禮之一。”
“太子晚到,卻先陛下受百官參見,此乃僭越失禮之二。”
“大朝議,乃是正式場合,理應隆重,以示威嚴,太子卻不著冠冕,此乃失禮之三。”
這官員細數李承乾三大失禮之處,言語激昂,語氣誠懇,一心為公的樣子。
李二忍不住都坐直了。
“臣身為禮部官員,自知禮製重要,不敢忘卻,太子三大失禮之處,還請陛下明鑒。”
群臣心思各異。
太子三大失禮。
說出來其實嚴重的,實際上也確實不輕。
太子失禮是大過,是不該在太子身上發生的。
但有句話叫不上稱千斤重,上稱之後不到二兩。
失禮失禮。
那要大家都覺得你失禮了,才叫失禮。
要是大家都覺得你失禮無傷大雅,那就不叫失禮,叫情有可原。
太子這是失禮了嗎?
“太子可有話說?”
李二語氣微微一沉。
李承乾一不著急,二不慌亂的。
好似禮部彈糾的不是他一樣。
與以往相比,大為不同。
“你是何人,是何官職?”
李承乾沒有理會李二,反而問詢彈糾他的官員。
但他這話問的,仿佛是在羞辱人一樣。
“臣是禮部郎中,崔賢。”
崔賢強忍著一股羞意,鎮定說道。
“哦,原來是禮部郎中啊。”
李承乾輕輕一笑,嗤聲道:“你說孤失禮。”
“孤是何人?”
“太子自然是太子。”崔賢道。
李承乾語氣嚴厲,道:“你還知道孤是太子。”
“哪條規矩要太子在宮前,與群臣一同等候的?”
“哪條製度不許太子接受朝臣參見的?”
“崔郎中。”
“你眼裡是沒有孤呢,還是沒有該對太子的敬畏呢?”
崔賢渾身一震,急忙道:“臣不敢對太子不敬,隻是就事論事,絕無私心。”
群臣默不作聲。
他們就知道,今天會有事情。
太子那麼明顯的故意行為,偏生還有人要迎頭往上撞。
崔氏子弟,是狂妄自大,還是懵懂無知呢?
“就事論事?”
“好一個就事論事。”
李承乾冷笑道:“你細數孤三大失禮,敗壞孤的名望,失愛與百姓,以至孤在天下人眼裡,是失禮之人。”
“一句話就想了事。”
“孤威嚴何在?孤顏麵何在?”
“不敢不敬?孤看你是一心想要置孤自絕天下。”
轟!
最後一句話一出。
朝廷轟然一片。
崔賢麵色蒼白,搖搖欲墜。
群臣也是瞪大眼睛。
完了!
崔賢徹底完了。
“太子殿下,你大朝議不穿冕服,不是失禮嗎?”崔賢抓住稻草一樣,大喊道。
李承乾麵色陰沉,“孤後背有傷,還未痊愈。”
“禦史台知,禮部知,各部大臣皆知。”
“他們皆知,卻不言孤之失,是知道孤情有可原,憂心孤傷勢複發。”
“一小小的禮部郎中,在朝廷諸公,陛下當前,大朝議正式場合,大言不慚,言辭鑿鑿,自詡一心為公。”
“你要比三省六部大臣,更懂?”
“他們在擔心孤。”
李承乾聲音幽深,道:“你是想害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