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進屋吃飯”娘親走後,爹爹的話少了許多。
徐世昌等待多時,領著小是非進屋,桌上放著兩隻破碗,碗中盛著山中木薯,災荒之年,家中並無米糧,隻能以此充饑。
“爹爹,我這有彆的”
說著,小是非把新鮮荷葉放到桌上,打開荷葉,半隻燒雞映入眼簾,兩人挨餓多時,隻覺得香氣撲鼻,誘人心魂。
小是非口含涎水,肚子咕咕如雷聲回響,盯著眼前燒雞:“爹爹,我們把它吃了吧”
徐世昌也是兩眼放光,吞咽口水,正要抬手,突然想起了什麼,盯著小是非問道:“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爹爹突然盤問,小是非有些心慌,不敢直視其目光,口中小聲胡亂嘀咕:“好心人給的”
“好心人給的?”見事有可疑,徐世昌更加好奇。大聲逼問:“到底從哪兒來的?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撒謊”
見爹爹生氣了,小是非十分著急,趕緊說實話:“爹爹你彆生氣,爹爹你彆生氣。我說實話”
“說!!”
小是非猶豫了半分,最終還是說了實話:“這是在鄭家屯的酒樓討來的”
“鄭家屯?!”聽到這個字眼,徐世昌猶如雷擊,三爺爺、小蘭,皆是因鄭家而死,自己的手也因為鄭家殘廢。
如今聽到了這幾個字眼,徐世昌暴跳如雷,抓起桌上的燒雞喊道:“凡是跟鄭家沾邊的東西,都不許在我們家出現”
說著,徐世昌把手中燒雞往屋外一扔,在地上滾了兩滾,沾上了泥土。
爹爹暴跳如雷,讓小是非嚇了一跳,好不容易討來的燒雞被這麼一扔,更是讓他心中酸楚,難過之情溢於臉上,卻又不敢表達,隻能努力忍住,終究還是流下了眼淚,在桌旁小聲抽泣。
這麼一哭,更讓人饑餓,小是非腹中更是連連雷鳴。看著愛子難過,徐世昌也冷靜了下來,聽到他饑餓之聲,更是感覺羞愧。
旋即來到愛子麵前,蹲下身來,用右手正反兩側給他抹了抹眼淚。
“對不起”徐世昌直接道歉,少見地溫柔問道:“是不是餓了?”
小是非停住了眼淚,看著爹爹,認真地點了點頭,就在此時,一陣打鼓之聲,也從爹爹肚子裡傳來。
小是非一愣,淚珠掛在臉上,看了看爹爹的肚子,徐世昌也是一愣,有些尷尬,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就在此時肚子又咕咕的叫了叫,父子倆抬頭目光相視,一齊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時間父子二人歡愉之聲,回響陋室……
夜色寂寥,星辰稀疏,庭院之中,撒滿月光,偶有蟲鳴窸窣作響,天氣悶熱,屋外反倒有幾絲清爽之意。
待父子二人收下聲來,徐世昌走出室外,看著腳旁的燒雞,站了半天。清風漸起,烏雲遮月,庭院中秋的月色也黯淡了幾分,徐世昌最終還是長歎一口氣,彎腰撿起燒雞,取水衝洗了一番。
縱有血仇深似海,怎敵腹中半兩饑。雖有百般不願,終究徐世昌還是把那半隻燒雞撿了回去。
回到桌上,徐世昌直接把燒雞放到了小是非碗裡,輕聲道:“吃吧”
“爹爹,你怎麼不吃呀?”小是非好奇。
“我不喜歡吃雞肉”徐世昌也不抬頭,拿起碗中木薯嚼了嚼便咽了下去,可是肉香撲鼻,徐世昌的肚子還是忍不住咕咕叫了出來。
“爹爹騙人”小是非一眼看穿,說著把碗中燒雞推到桌子中間:“爹爹不吃,我也不吃”
小是非撅著嘴,一臉認真,徐世昌欣慰笑了出來,連聲笑言:“好,好,咱們一起吃”
父子二人,分食剩雞,大災之年,卻覺得分外香怡。
陋室之外,清風淡淡,卻不知老祖就在半空之中,把這一切儘收眼底。
“唉”
空留一聲歎息,夜空浮影已消失不見……
徐家族墓之中,老祖叮囑各位:“吾將做法,借屍還魂,墮入畜道,行運天時。此番行事,便再難回頭,犧牲我一人,可得徐氏千古,隻不過天機難測,不可多言。你等隻需知曉今日之後,便無徐則林。”
“老祖!老祖!”大家很是焦急,卻又不敢詢問。
徐則林示意眾人安靜,又接著說道:“我族氣運起於今日,你等靜修,切記四十年後有人在族墓呼喊娘親,定要小心照顧,設法讓其進入我墓中,七日後方能開啟。同年有身含日月之人,斷不可讓其安葬此處,定要想儘千百辦法阻攔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