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家轉身離去,留下的這一群人,滿頭白發的居多,少有的一些,也是頭發花白,一群老人哭哭啼啼哀嚎不止,擁在城門口哭天搶地。
文三聽得直皺眉:“豈有此理,真是太過分了,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木薯。哥哥停下,我下去問問”
文三下車問那拄杖老頭,得知了事情原委。
原來這硝磺城往西十裡地,有一硝磺山,硝磺山西側有一熱泉名為硝磺泉,這硝磺山和這硝磺泉中盛產硝石和硫磺,本來這硝磺山是陰家買下的,但是最近發現山中有溶洞,溶洞直通地下暗河,陰家就以此為名,告知官府,想讓官府把暗河地上的土地也給他。硝磺城的縣官才不理會給誰呢,提出要一百兩銀子,就把硝磺山附近官府地契賣給他。
結果自然而知,陰家僅僅付了一百銀子就輕易拿走了地契,而這些賴以生存的百姓就苦了,年輕力壯的因為地稅,早就走了,隻剩下這些老弱病殘,實在走不了的靠著這地吃兩口飯硬撐著,現在陰家連這兩口飯都要奪走,怎能不讓這群白發之人絕望?
文三聽得大怒,拍拍胸脯,對眼前一群老人道:“這事我來做主,我和我哥哥去縣衙問個明白”
一群老人聽得淚流滿麵,上前圍著文三感謝不止。
小是非也是聽得皺眉:“如此不公之事,我們去縣衙討個公道,老爺爺,還請您前麵縣衙帶路”
那拄杖老頭挽起破爛衣襟,抹了抹眼角淚水:“兩位好心少年,我是磺下村的村長,我叫黃之鳴,我給你們帶路,我給你們帶路……”說著,帶著兩人走進硝磺城直奔縣衙,一群老人也緊跟後麵。
到了縣衙,看那登聞鼓和旁邊一雙鼓錘布滿塵土,紅鼓掉漆,兩側生有苔蘚,小是非指著這鼓問黃老伯:“老爺爺,這硝磺城可是官司甚少,所以才鼓錘蒙灰,鼓生苔蘚?”
黃老伯“嗤笑”一聲,似嘲笑似無奈:“官司說少倒也少,說多也多,隻不過官司不在這裡打罷了”
“哦?!此話何解”小是非被他說迷糊了。
黃老伯搖了搖頭,深深歎了一口氣,娓娓道來:“這縣官勢利的很,進去打官司,無論被告還是原告,都想方設法先扒下來銀子再說,根本不論事情對錯,時間長了,眾人也就不來他這裡打官司了”
聽了這話,小是非覺得匪夷所思:“那這縣官不理民事,不會亂嗎?”
黃老伯搖了搖頭:“這倒不會,硝磺縣的人知道找這貪官分論是非沒有用,貧民百姓齟齬之事,大家就會找鄉村賢者或者家族長輩來定奪理論,要是遇到了顯貴人家,大家也就主動避讓,儘量躲著人家”
“唉”小是非長歎一口氣,拿起鼓錘,“嗵”地一聲,狠狠錘打在登聞鼓上,不料這一震,鼓麵灰塵飛散成煙,嗆得眾人連連咳嗽,紛紛挽臂舉袖捂住口鼻。
過了好一會兒,這煙才漸漸散去,小是非迷得眼睛流淚,咳嗽了一陣,嘴裡一啐,繼續使勁錘打登聞鼓。
“嗵嗵嗵嗵……”
縣衙外鼓聲陣陣,縣衙後有衙役稟報後麵縣太爺。
“老爺!外邊有人敲鼓呢?!”
“什……麼鼓?”縣太爺酒後睡著不久,迷迷瞪瞪被衙役叫了起來。
“擊鼓申冤的登聞鼓”見他還未清醒,衙役又解釋了一遍。
“登聞鼓??”縣太爺迷迷瞪瞪閉著眼坐起來,似是在思索什麼是登聞鼓,想了片刻,突然想通,眼睛一睜,眉毛挑起,笑容滿麵:“噫嘻!!銀子來了!!”
說著,匆匆穿上官服,指揮旁邊衙役:“走,拿銀子去”
……
“升堂!”“威武!!”
小是非帶著黃老伯進入大堂,黃老伯急忙跪拜在地,小是非隻是拱手施禮。
看小是非還站著,縣太爺怒眉一挑,“啪”地一拍驚堂木:“大膽小子,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小是非微微一笑:“啟稟老爺,在下名徐是非,是乙子年新科秀才”
“哦”縣太爺明白過來,蹙眉探身,胳膊撐著桌案問小是非:“堂下所訟何事?!”這縣太爺摩拳擦掌,等著收銀子呢。
小是非斂起笑容,拱手道:“所訟陰家霸占硝磺山磺下村以及周邊田產,侵吞硝磺山周邊民田”
“陰家?!”這縣太爺眉毛皺了起來,抿了抿嘴,對旁邊衙役道:“去陰家把陰家少爺帶來問話”
衙役匆匆出去,縣太爺皺眉看著小是非道:“你之所訟,官府已有定奪,何須再多生事端?”
小是非聽了大怒:“官府官田,也能買賣私人?視國法何睹?”
縣太爺反而樂了,冷哼一聲,冷笑道:“你可不要亂說,要是你亂說,你可是要挨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