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頭說著突然想起來,趕忙道:“管隊說了,獅子哥回來去祠堂,祠堂有個受傷的外人,說你見了他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合著不提劉承祖,十六就把這事忘了。
劉承宗轉身就走,剛走兩步停下擺擺手道:“行,你去給我大拿煙袋吧,我先去棺材匠家看看,一會去祠堂。”
興平裡沒多大,出門拐幾個彎就能看見棺材匠家,遠遠地劉承宗就看見棺材匠家門口圍了不少人,都是裡中老人。
這裡頭的老人不僅僅說的是年歲,在明代他們還有更多職責,裡長年年換、不變的是被推舉出的鄉老。
在明代的村莊,隻要不是殺人、謀反之類的大罪,戶婚田圖鬥毆相爭等一切小事不必動輒去往縣城,都由本管鄉老斷事,責任重大。
還未擠入人群,劉承宗已聽見父親與旁人爭論,實際上這並不是在和棺材匠吵架,是與鄉老爭執。
“今時今日,還能去哪采木?賊人正在北方,不知何時就會襲來,叫賊殺了難道他們還會把我們塞進棺槨?”
劉承宗聽出來,父親是在勸裡中老人們放棄自己的棺木,這讓他不由得皺起眉頭。
棺木對老人的存在意義非常重要,人的歲數越大,對生死看得越淡,唯獨在乎死後那一分墳地與一方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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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倆月在劉家峁築城,宗族兄弟伐林采木、挖山取石,按理說木料缺口並不大,按部就班的把這套法子運行下去,到今年秋天他們就能在山峁上築起土圍。
在他了解中的事態並未緊急到需要讓宗族老人獻出棺木的程度。
尤其鄉老頓著拐杖,同意將五旬以下的棺木拿出來,因為五旬以上的老人沒準什麼時候就會用上棺木,父親還是不行,一定要拿出所有棺木。
一身甲胄的劉承宗在人群中向最裡麵擠進去,這幫老人隨便拎出一個歲數都頂他倆個半,隻能邊走邊四處告罪。
等走進最中,才對劉向禹問道:“大,出什麼事了?”
劉向禹一見兒子,麵露大喜,急忙道:“你來的正好,北邊老廟莊被賊人攻破,你去過老廟莊,跟諸位長輩說說,老廟莊有多少人、村子是什麼樣。”
老廟莊被賊人攻破?
劉承宗來不及細想,就對周遭長輩拱手,道:“諸位長輩,上個月我往北去了一趟,老廟莊有七八十戶、倆姓魯的兄弟管事,跟丁家站有仇,所有立了寨牆,青壯都有兵器。”
“晚輩才從安塞城回來,路上在蟠龍川看見河裡有斷手,料想上遊出了事,本想著回來牽兩匹馬去北邊看看,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
“對,就是丁家站。”
劉向禹接過話來,道:“老廟莊的魯斌死裡逃生,丁家站的人投了大賊王左掛,屠了老廟莊。”
“七八十戶人的老廟莊擋不住賊人,難道興平裡就能擋住?得儘快把山峁的土圍修起來,彆說棺材,就是要把門板卸了也在所不惜。”
有人說:“那就去府城請官軍吧,既然擋不住還修什麼土圍?”
“請官軍自是無妨,延安衛軍官相熟,料想打糧不會為難,但興平裡要管其吃穿用度,少說一百戶人馬,何況官軍來了賊人不攻,難道我們就一直養著,興平裡還有多少糧草富裕?”
“歸根結底還是要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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