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前者,後者才更厲害。
陳汝吉口中頗為嫌棄的炮身寬窄規矩,實際就是紅夷炮的秘密。
也是明代火炮唯一弱項,模數。
這套模數,搭配中國本土鐵芯銅殼的鑄造技術,等於整個十七世紀全世界質量最好的火炮之一。
這是個兩個寶貝家庭,劉承宗恨不得抱著陳汝吉猛親一口。
“沒問題,讓他們在劉家莊好好過日子,不會種地也沒事,我給他們糧食,養著。”
劉承宗答應得爽快極了。
這倆人暫時沒啥用,現在就算給他一門紅夷炮,他也隻能扔到山洞藏起來。
紅夷炮太沉,在攻城守城的戰鬥中威力強大,這就決定了最近幾年劉承宗都不可能用得上。
隻要攻城守城,就會必然陷入以一隅抗一國的窘境之中。
劉承宗想得很清楚,沒有反圍剿的能力,建立根據地就是一隅抗一國,取死之道。
畢竟圍剿反賊的不是客兵,而是由陝北本地人組成的官軍,他們可不會在山道上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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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舅舅的家眷,楊彥昌陸續把所有兵器運進城內,眾人了卻一樁心事。
崇禎二年的六月二十二日,劉承宗穿著冠帶官袍,在城外南關下馬。
他把紅旗交給隨行而來的兄長劉承祖。
兄弟二人在城外互相拱手,就像一次普通的送彆。
他站在護城河的乾壕外,望向扯地連天的饑民棚屋。
李萬慶在人群中抬起頭,看劉承宗在吊橋上駐足良久,消失在幽深的城門洞裡。
當暗流湧動,延安府城仍一切如常。
衙役和民壯被曬得無精打采,穿過甕城,蕭條街市隻有茶攤小二招呼著過往來客喝碗水。
關門閉戶的商鋪前,郭紮勢戴著鬥笠來回踱步,終於看見東家進城,返身在緊閉的店鋪木門敲上幾下。
鋪子裡擠滿了人,包括承運在內十九個漢子蹲在牆角、靠在牆上、坐在櫃台。
劉承宗一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曹耀吐了嘴裡的瓜子皮,臉上露出混雜緊張的笑意:“獅子,開始吧?”
“兵器呢?”
“你們六個的在櫃台下,馮瓤拿出來。”曹耀說罷,抬手指向後院:“我們的藏在後院乾草車裡,推到城牆階下,直接殺上去搶了甕城搶城門樓。”
曹隊的什長馮瓤從櫃台下提出隻裹著的大包裹,放在櫃台上一片乒乒乓乓的金鐵之音。
包裹攤開,裡麵十幾柄各式兵器。
蔡鐘磐取了雙管手銃,往裡灌彈藥的手不太穩當,讓他不好意思地搖頭道:“從沒想過,靠二十個人奪府城關防。”
高顯取了腰刀,另扯下兩塊布裹了弓箭,一個背在自己身上,另一個多裹了柄雁翅刀,給郭紮勢係在背後:“來紮實,給你東家背好弓刀。”
劉承宗撿了一雙短刀斧,在手上掂掂,各藏在官袍袖子裡。
他環視眾人道:“諸位兄長,都小心了,活下來,我們城外再見。”
門開了。
陽光斜斜灑入陰暗店鋪,劉承宗走出陰影。
自今日起,他們將顛沛流離與荒野為伍,直至龐大帝國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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