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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惑,人很難拒絕誘惑。
能被拒絕的誘惑,通常都隻是分析利弊後的理智考慮。
賀虎臣的部隊,對劉承宗來說就是這世上最大的誘惑。
這些寧夏邊軍是獅子營見過最難對付的部隊,和換句話說,他們可能是最接近正常的邊軍部隊。
但也僅是接近正常,雖然寧夏去年沒旱,但寧夏的土地長不出銀子,所以依然欠著餉銀。
即便如此,易地而處,若在其他地形地勢、晴天無雨的環境下交戰,獅子營未必能勝過寧夏營。
因為寧夏營幾乎沒有短板,而獅子營的缺點卻非常明顯。
塘騎。
除了與張允登的鄜州兵,汾州衛、平陽衛的旗軍作戰,獅子營在所有與邊軍交戰的戰例中,魏遷兒的塘騎永遠處於被壓製狀態。
而且在傳送消息的速度上,比邊軍落後一個時代。
獅子營的消息,不論白天黑夜,都靠四條腿和一張嘴。
而賀虎臣的塘騎,間隔十裡二十裡,沿途塘騎一搖旗,消息就送過來了。
從前劉承宗並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塘騎,可這樣的塘騎……都在戰鬥中死了。
比如李卑的,戰鬥過程中被張天琳用正規馬兵全殺了。
再比如艾穆的,也在戰鬥開始前被楊耀的部隊全拔了。
而賀虎臣的部隊卻還有完整的塘騎,如果這支部隊能投降加入獅子營,那麼劉承宗就有機會組建獅子營的塘騎部隊。
彌補自己與邊軍相比最後一個短板。
以後就能用塘騎壓製敵軍塘騎了。
他的大部隊還在四十裡外,官軍的塘騎就被壓縮至十裡之內,官軍各部開始被迫穿甲,防禦所有方向。
隻是想想這樣的畫麵,劉承宗的內心就被幸福感填滿。
隻不過苦了獅子營前哨哨長楊耀。
在黃龍山西麵,楊耀和張天琳,這倆‘跑得快’合兵了。
倆人都是用馬隊的行家,一個擅攻一個擅跑,當杜文煥餘部退出府城,兩支部隊於外側切斷了賀虎臣餘部的聯係通道。
張天琳還順手用李老豺的名號在鄜州搶了倆堡子。
把鄜州兵在城裡氣得直跳,卻沒絲毫辦法。
他們兵甲都被艾穆的家丁隊劫了,回鄜州一直忙著采買兵器,如今連兵器都還沒湊齊,鎧甲更是不用指望。
根本不敢出城打仗,好在……這麼說不太好,但河西兵備張大人不在了,也沒人催促他們出戰。
張天琳還蔫壞,他打破了兩座堡子,讓人運了二十石小米,往鄜州城南監軍台一扔,隔著洛河對城上喊:“鄜州兵的弟兄們,你們這份扔這兒了!”
氣得城裡鄜州兵牙根癢癢,他們當然不會去拿,可架不住百姓覺得他們通賊。
那糧食在城外扔了整整兩天,眼看著下雨了,才叫窮苦百姓夜裡偷偷摸摸取回家。
第二天鄜州城南北郊就傳開了,鄜州兵把賊子留的糧拿了。
楊耀和張天琳也沒辦法,他們攻了兩次賀虎臣的寨子。
那寨裡一開始駐紮了一千人,後來那一千人向東進剿,寨裡駐紮的士兵變成了六百人。
就是賀虎臣早前派到北邊追擊張天琳的兩個把總部,前麵的把總率軍安全入營,後麵的把總被張天琳折騰得夠嗆,又因為牽了幾隻羊肉串,被楊耀懶腰截擊。
最後兩個把總剩下六百人,留守這座營寨。
強攻攻不破,楊耀和張天琳商量,在外圍挖了三重壕溝,打不下來就不讓他們跑。
但是圍攻,他倆千把號人沒這能耐。
畢竟下雨了,他和張天琳的人也不好過。
而且鄜州有鄜州兵、北邊有延安府城,南邊是金鎖關及耀州方向,西麵是慶陽府,可謂四通八達。
他倆這點兒人,短時間打場野戰還湊合,圍著隻能越圍心越慌。
突然有一天,楊耀發現寨子裡駐軍變多了。
楊耀是從寨內官軍每日倒糞水規模看出來的,這幫寧夏兵非常壞,他們沒想跑。
下雨了,這些東西不能在營內挖坑,所以寧夏兵就每天早上派人提桶出來倒掉。
他們發現楊耀挖掘壕溝截斷道路,這幫倒糞水的寧夏兵就直接把汙水倒進壕溝。
把楊耀氣壞了,合著爺爺是給你們修了個大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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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開始每日倒糞水的士兵隻有二十幾個人,突然有天就變成五十幾個了。
根據這個變化,楊耀判斷營寨內又進駐了六百上下的兵力。
楊耀站在遠遠的山頭,注視著冒雨倒糞水的士兵,麵上陰晴不定,對張天琳道:“寨子裡兵力跟我們一樣了。”
這會他倆已經不再想圍攻的事了。
把防線主動撤開,開始在周圍尋覓適合伏擊的地形。
但寨子裡的寧夏官軍並沒有突圍的打算,反而在東邊官道布置防務,中間還派兵驅趕過他倆一次。
互有傷亡,打了片刻楊耀和張天琳就後撤了。
隨後又過了兩日,倒糞水的士兵變成三十餘人,但早晚各倒一次。
又增兵了。
楊耀和張天琳盤算,寨內官軍近兩千了。
為何會發現這樣的情況,倆人想不明白。
楊耀所接收到的信息,是劉承宗預計在宜川與賀虎臣決戰,哪怕他們跑步行軍,也不足以在宜川打過一場之後這麼快回來。
所以他考慮,會不會是因為山道下雨,寧夏兵退回來了,雙方並未發生交戰。
那這會的局麵就會是獅子營主力被困在山道裡,西有賀虎臣、東有杜文煥。
楊耀急得抓耳撓腮,跟張天琳商量:“不行,我們要給賀虎臣找點事,引他來進攻我們。”
“你瘋了?”
張天琳才剛剛對這個獅子營前哨哨長產生好感,轉眼這好感就消失得一乾二淨:“他有兩千多邊軍,我這好多新兵,順風仗還行,稍稍遇挫就是潰敗。”
楊耀撓撓腦袋:“那咋辦,要不你歇著,我去給他找事。”
他解釋道:“將軍被堵在山裡,這邊必須打開缺口,不然獅子營堵在裡頭就完了;外麵惹了賀虎臣好歹還能跑起來。”
這倆人正心急如焚的想辦法,緊跟著就發現營寨上的守軍有點不對。
“怎麼穿單衣的也上了,還有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