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秀驚道:“六千人和六千頭大牲口都快養不活了,再擴軍,將軍……陝北哪兒能養得活這麼多不乾活的軍士?”
“我說的擴軍不是擴張兵力,後麵兩年如果順利,我打算先分兩哨合一營,再分兩哨合一營,最終形成三營編製的獅子軍。”
一年多的時間裡,隨著獅子營成型,劉承宗便有了下一步打算。
“以左營、右營、中軍標營為定,左右二營各設參將副將,下轄前後中左右及輜重六哨,中哨直屬參將攜帶炮隊。”
隨劉承宗說完,幾個哨長在下麵伴著手指頭算,算完王文秀一抬頭:“這不還是要擴軍嘛將軍。”
以每哨五百人算,六哨就是三千;中軍標營看樣子會直屬總兵,還要再加上師成我的工哨,也就是總兵力達到九千五百。
再算上將領馬弁,兵力就要往一萬以上走了。
劉承宗笑道:“分營最大的好處,就是一營駐紮一個地方,打仗的時候合起來,如此一來地方上養得起,還有一年半,今後的變化誰又說得出?”
“何況,你們就不想往上動動,多帶些兵,一萬戰兵……兄弟們,一萬戰兵,我們能在陝西橫著走。”
眾人哄堂大笑。
杜文煥手上能調動出防區的部隊都沒有一萬。
曹耀笑嗬嗬問道:“那將軍,不,該叫大帥了,那大帥我等何時啟程啊?”
頭一次被人稱之為大帥,劉承宗不禁笑著搖搖頭,隨後道:“明日啟程吧,還有件事,正好大家都在,要和你們商議,商議我們今後何去何從。”
說到這事,哨長們立刻都收斂笑容,嚴肅起來。
“昨夜,我們兄弟倆在山上聊到很晚,說到何去何從,楊先生給出了三個主意,去青海、去漢中進駐四川、去南陽南據湖廣。”
院子裡鴉雀無聲。
劉承宗本覺得,這對哨長們來說應該反應非常大,有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效果。
可是等他說出來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哨長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言語。
第(2/3)頁
第(3/3)頁
他先看上天猴,上天猴像沒聽見一樣。
再看曹耀,曹耀倒是很沉穩,似乎在等彆人說話;但再看向其他人就不行了。
楊耀迎著他的眼神犯難,道:“大帥,我在固原州長大,在固原鎮當兵,你說這五個地方吧,卑職確實都聽說過,但除了名字,對這五個地方沒半點了解。”
王文秀也苦著臉道:“我跟他一樣,我去過最遠的地方叫隰州。”
鐘虎就更不用指望了:“我延水關人,小時候就去過隰州,這輩子離家最遠的地方就是這,黃龍山。”
高顯這是知根知底的,從安塞到魚河堡。
馮瓤和曹耀,倆河南人。
曹耀樂了,歪著嘴咬著嘴上乾皮,朝眾人拱拱手:“承讓,曹某去過遼東,北直隸及山西河南部分地區都熟,但這五個地都沒去過。”
你贏了。
劉承宗歎了口氣。
“彆歎氣呀大帥,弟兄們就這點閱曆。”曹耀笑道:“大帥是秀才,知道這些地方,就給講講唄。”
劉承宗想想也是,自己想當然了,天底下能同時說出這五個地方地形地勢、優劣條件的,恐怕都沒多少。
他腦子裡那位算一個。
“三條路,其實哪個都不好,漢中入川、南陽下湖廣,以當今時局,去那是死路一條,但看天下大勢,五年十年之後,可以考慮。”
“漢中四麵環山,北距鳳翔府二百餘裡山道,南距入川亦有二百餘裡山道,堵上就是個死;南陽也是四麵環山,湖廣也大概被山脈包裹。”
劉承宗抬起兩根手指道:“但這兩個地方,都有豐腴田土,能種田能養兵,十年八年,是兵家必爭之地。”
“壞事在於四川從平播至今,四十年打了二十年仗,民生凋敝百廢待興,何況入川難,出川更難,同時想要先打穿關中。”
“南陽下湖廣,也不容易,那地方同樣會受朝廷重兵圍堵,要下南陽,則需要打穿山西和河南。”
“所以這兩條路,暫時連未雨綢繆都談不上,所以各哨將來都要注意,如果遇見四川、湖廣、河南的本地人,要儘量留在手中。”
上天猴非常認真地問道:“那青海呢,要碰上青海的本地人?”
“猴子,青海……那地方以前叫尕甘都司,萬曆朝之後土默特部大舉攻占青海,就把那地方占領了。”
劉承宗組織語言把這事解釋出來,道:“如果臨洮鎮沒破,不太容易碰見青海本地人。”
上天猴這才明白,原來劉承宗說的青海這會沒在大明治下,邊上還有個臨洮鎮,他非常認真的思索道:“那不能去吧,這就跟去北邊占領歸化城一樣。”
“跑出去杜文煥都未必攔,出去容易回來難,你不單相當大帥,還想當大汗?”
“謔,你心還挺大。”
劉承宗笑眯眯地說了一句,這才繼續道:“過去也不容易,要往西打穿陝西,看過三國演義?馬超手下有羌人,那地方古代就是羌人的地盤。”
“即便過去也免不了和海韃子見仗,那地方隻能養活那麼多人,我們占的土地多,他們占得土地就少,所以除非在山陝難擋官軍,否則就算在這邊流動作戰,也比到那好。”
“不過那邊有兩個優勢,第一是沒長城,北邊大山隔著甘肅,東邊小山口和西寧臉對臉。”
“第二嘛,如果我們這些亡命徒能在那邊殺出一片天,甘肅臨洮兩鎮邊軍的逃兵,應該也很容易吸收。”
“它好就好在再往西,不是大漠就是雪山,不用擔心腹背受敵,但也就這一點,彆想得太美,說個大夥兒都了解的,歸化城。”
“去青海也就比打太原、打西安、太原、歸化城、宣府、大同、北京城好一點,如果說打這些地方是十死無生,去青海就是以命相搏。”
“既然大夥都沒啥彆的建議。”
劉承宗起身抬手在掛起的輿圖上輕敲兩下:“那就暫時把那當成條退路,萬一哪天朝廷舉國力收拾山陝,我們就暫時撞過去躲兩年,甚至拔了西寧城也行,不一定要進青海。”
“等天下有變,重整旗鼓再從天下邊角殺出來也未嘗不可。”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