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清理城外據點,定下圍城營地,以大小火炮直射城垛與馬麵牆、修造攻城器械壓製守軍,將前線迫近至護城河,以臼炮曲射開花彈轟擊城牆內側守軍,最後再用步兵奪取城牆。
這些經驗以後攻城用的上,所以他並不煩惱這場攻城戰可能因城防設施而拖延日久。
李萬慶先是大笑,隨後又恢複嚴肅,重重點頭兩次道:“若城內守軍是官軍,這會想必隔著城牆放過來的就是碗口炮和各種毒煙了,城上也會有大小將軍炮與百虎齊奔等軍器,填壕斷不會如此輕巧。”
劉承宗聞言大笑,拍著李萬慶道:“行啊你,在西寧衛見識挺多,看起來是辛苦了,像個軍官說的話了。”
這次李萬慶倒是沒笑,從射塌天到西寧衛千戶,劉承宗南征這段日子對他來說可談不上輕鬆,單單是官軍所使用的各種軍器,就夠他愁得掉頭發了。
愣了可有數息,李萬慶才搖搖頭道:“總不比大帥在南邊征戰勞累。”
回想起自己在高原山地轉戰各地,其實劉承宗覺得限於對手實力,仗打得很從容,反倒是仗打完的法條規章、維穩統治上比較耗費精力。
他沉吟片刻,給出評語:“西番軍之戰力較之陝北地主團練,稍弱;兵甲比之山西汾州衛旗軍,稍強;在野戰上,青海整訓後的獅子軍跟這些對手不可同日而語。”
說到底還是作為主要對手的頓月多吉在川西橫慣了,又跟他不熟,總想著先來找他。
“不過那邊有個金川土司,領地橫在我兩縣之間,修了不知多少堡壘碉樓,死憋著不出門,我拿他也沒辦法,現在還活著好好的。”
烏斯藏和麗江都實在太遠,劉承宗沒打算去,所以金川土司大概就是劉獅子南征唯一的遺憾了,讓他耿耿於懷。
說著,他突然想到跟固揚在山穀中的交戰,拍手道:“對了,險些忘記,派人去找我哥,我需要雨具。”
李萬慶抬頭看天,疑惑道:“這天色也不像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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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承宗搖頭道:“有備無患,綽克兔被圍在城裡,我們雙方彆的不說,最大差彆就在火器,一旦下雨我的火器熄了,必然要短兵相接,打仗嘛,拚的就是人無我有。”
他解釋道:“這可不是唯兵器,人有兵器我沒有,對手就贏麵大;人沒訓練我有,那就是我贏麵大,所有東西都要準備周全,人無我有,打起來自然我們贏麵大。”
說罷,他對李萬慶問道:“對了,我還沒問你,我哥那火藥怎麼那麼多,兩萬斤說運就運,還說後麵沒準還有,俱爾灣產硝?”
“產。”
李萬慶點點頭:“河湟穀地那麼多種轉蓮的鹽堿地,今年開春收了好多,不過這還不算多,主要皇帝給的多。”
劉獅子目瞪口呆:“給我火藥,皇帝急著上樹呢?”
上樹?
李萬慶尋思這是個什麼說法,搖頭道:“大帥有所不知,這事它說來話長,挺奇怪的,自大帥南征,朝廷也好陝西也罷,往西寧派遣數名官員,都是來找宣慰使司要錢要糧的。”
“陝西官軍那糧餉大帥再清楚不過了。”李萬慶說著往腳下啐出一口:“元帥府是有錢有糧,那也沒給他們的,反正彆管是誰,來了就彆想走,所以河州、臨洮、蘭州、浪莊等地衛所營兵有一段挺劍拔弩張的。”
劉承宗不屑地嗤笑一聲:“劍拔弩張頂屁用,在蘭州打一仗甘肅邊軍喝三年西北風,他們有發起大戰的能耐?”
卻不料李萬慶還真點點頭:“有,朝廷都準備好了,各衛、營在去年冬天集結兵力近三萬,有趁你不在強攻西寧的想法,想的是今年開春開春,不耽誤農時。”
劉承宗皺起眉頭,朝廷還有這個魄力呢?
元帥府的軍隊在口糧上不依賴西寧以東也能過日子,無非隻能喝奶,稍苦一點。
朝廷大軍進剿西寧,河湟穀地的產糧基本上就瞎了,陝西脆弱的經濟環境能承受得住?
若東邊真打起來,西邊再有綽克兔這麼一攪合,確實還挺危險。
李萬慶緊跟著攤手道:“東邊有個黃友才攻打慶陽,還有像韃子一樣的神家兄弟,朝廷從臨洮、河州等地抽了六千兵馬東援,劉老爺寫信給練國事罵了三邊總督一頓,沒打起來一切照舊。”
劉承宗還是沒弄明白邏輯:“我大罵了朝廷一頓,皇帝用火藥補償我大受到侮辱的心?”
李萬慶都被逗笑了:“咋會嘛,沒有的事,朝廷想在這邊動手,這不就屯了許多軍械火藥,將軍就派人用銀子跟衛所買火藥,買賣次數很亂,有的是衛官、有的是旗軍,價錢不一樣。”
他擺擺手,皺著眉頭苦思冥想一陣,搖頭道:“有些是平價、有些是雙倍,我知道最高有出到三倍的,是從駐永泰城的蘭州參將孔孝臣那用兩千五百兩銀子買了兩萬三千斤火藥。”
劉承宗先是點頭,隨後愣住道:“不對啊,三倍應該是一千五百兩,兩千五百快五倍了。”
李萬慶點點頭道:“對,買火藥是一千四百四十兩,另外一千兩是給孔參將老父親的壽禮,換了一張營兵銃炮大操的條子。”
劉承宗笑罵道:“他媽的掙錢真容易!”
“是啊,不過這錢花的值,據說孔參將在軍議時力主不對西寧出兵,也起到些作用。”
二人說話間,早前到一旁籌劃臼炮規製的師成我拿著繪圖回來了,向劉承宗奉上道:“大帥,這門炮的規製大概定下,但鑄出來合不合大帥的意,我暫且是不敢保證。”
說罷,師成我抿著嘴從鼻間重重出了口氣,麵容嚴肅地向劉承宗抱拳道:“這門炮,我想試試鐵裡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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